红日淡淡,微风拂面,正是清明前后,飞絮濛濛,如雪如羽,团团飞来,或圆或碎。
白溏走在白堤上,右手提着红漆食盒,左手拿着一把油纸伞挥舞,免得白絮眯眼。两侧的柳树早已披垂如发,去年栽种的桃花开了、谢了,只留下了些许残瓣在枝头挣扎,香雪粉红落在了碧绿的湖水中,随波荡漾。
他走上断桥,将食盒和纸伞放在脚边,迎风而立,看波光粼粼,青山重叠。
景色优美,湖水平静,如同琉璃镜面,不同于八年前的滔滔巨浪,倒海排山。
白溏压低了身子趴在桥沿上,眼睛盯着桥下幽幽的湖水,目色忧伤,想起了湖畔坟中沉睡的父亲和母亲。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
白溏低声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眼球打了几个转将情绪收敛,重新挂上似有似无的笑意,淡淡的,拒人千里。
重新提起食盒,拿起油纸伞,白溏走到临水处。
如往常一般,敲敲青石板,白溏打开食盒,将里面剩下的一盘白糖糕托在手里,静静等待。
果然,不多时,拳头大的水泡翻出,几个连续之后,一道墨色的身影显出来,是一条两尺有余的黑鱼。
“我给你带了白糖糕,快吃吧”白溏点了点水面,眉眼含笑道,捏下一块松软香甜的白糖糕递给黑鱼。
黑鱼摆尾,掀起水花,张口吞吃,随后沉入水中翻腾,继而再次浮上来讨要第二块。
“你慢些吃,我又不跟你抢”白溏逗道,竟是将黑鱼当作人一般,与其交谈玩笑。
一块块白糖糕进了黑鱼的肚子,白溏将空盘子对着黑鱼晃了晃,表示没了,只能下次再说了。
黑鱼也不纠结,几个摆尾就要沉下湖底。
“等等”白溏急急唤道。
黑鱼稍稍探头,漆黑的,环绕金边的鱼目盯着白溏,似是不解为何不让他如往常一般离去。
“你别急,我有话要跟你说”白溏试探着碰了碰黑鱼光滑的鳞片,缓声道“从明天开始,我要接管家里的生意,不能常来看你了,很抱歉。”
八年前,天气骤变,西湖翻波,白溏被浪头扑进水中,幸而,得了这条黑鱼的救助才捡回了一条命。自那之后,白溏为了报答黑鱼恩情,常来湖边投喂,好友一般,同水中贪吃的鱼谈天说地直到今日,而黑鱼八年长命之事,他曾思索过,却不愿去追究。
黑鱼躲开白溏的手指,既不接近又不离开,只浮在水面,似是等着白溏多给些说法。
“真的很抱歉”白溏叹气道“我那时还小,虽然父亲离世,因着还有姐姐照顾,不知道生活艰辛,所以才向你许诺每日带吃食喂你,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是现在,我已经是大人了,该要担起养家的重任,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只能失约了,抱歉。”
白溏自知理亏,虽然心知他不过是一条鱼,但是违约就是违约,他的心里难以安稳。
黑鱼闻言,漆黑如同墨染的目不露任何情绪,他的尾巴微动,突然,用力撞了一下白溏的手腕,“哗啦”一声,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果然生气了!
白溏抹掉飞溅到脸上的湖水,无奈道“此事是我不对,但是以后我还是会来看你的,你的恩情,我白溏此生不忘。”
等了一会儿,确定黑鱼不可能出现,白溏耸耸肩,拿起纸伞、食盒起身离开。
天色暗淡,水雾氤氲而起,细雨落下,正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
断桥之上,一身黑衣的伟岸男子立于濛濛细雨中,望着远去的儒雅身影,目色深沉,似是不快,竟是撇着嘴。
白溏撑着伞缓行,忽而觉得有视线落到身上,扭头回望。
雨丝如织,朦朦胧胧,断桥孤独,绿柳飘飘,除了来不及归家的燕子外,空无一人。
又是叹了口气,白溏不作他想,径直往城中走去。
明日白家酒楼重新开张,还有许多事务要准备,他要快些赶回去将一切打点清楚。
“王哥,食材都准备好了吗?”白溏问厨房里正切丝准备的中年人。
中年人叫王富贵,是白溏聘请过来的掌勺师傅。
“东家,我办事你放心,明天咱们绝
白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