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膳后,萧蓦然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夜已入深。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嘈杂声,人喊马嘶。
萧蓦然惶然一惊:出事了不成?心中惊疑,萧蓦然将窗户捺开了一角看向府外。
那情形,几乎让他浑身汗毛竖立。
一眼看去,四周都是举着火把的兵丁,不对,这些人不是普通兵丁,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太清楚,但萧蓦然能断定,这些兵丁,绝对不是京营十六卫的人马,他们带着帽子,穿着番子的衣服,他们是东厂的番子。
眼下的东厂归司礼监太监魏忠贤管。
萧蓦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来了!
几乎就是同时,杨府的大门被猛然踢开,几个堵着门的仆人一起惨叫着摔倒在地。
门口冲进来几个杀气腾腾的番子,萧蓦然深吸一口气,人生如赌!那么,现在就只有赌一把了。
他刚刚拿起朴刀的手,又把武器放回了床下,然后等着那些家伙进来。
没有一会儿,他的房门也被踹开了,几个番子进来把他给扯了出去。
萧蓦然强忍怒火,默默的瞧着院子里的局面,很多奴仆已经被驱赶到了一起。
为首的番子,是个精瘦之人,眼神中戾气喷薄,一只手握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他走到萧蓦然前三步之处站定,居高临下的逼视,映着身后的火光熠熠生辉,仿佛就是他身上溢出的阵阵杀气。
萧蓦然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淡定的看着这个高了他半个头的番子,后背却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伙人身上的杀气,着实浓烈。若不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身上是不会散发出这等气息的。
这一夜,杨府一百来号人全部被抓,萧蓦然心中已纠结成了一团,终究,还是没能躲过……
天快亮的时候,萧蓦然和仆人们一起被押着上了马车,马车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诏狱。
既来之则安之,此刻萧蓦然也没有多说废话,任凭番子将他们带进了监狱。
萧蓦然被关进了一间只有窗户的监牢里,大门都是铁质的密不透风。
萧蓦然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下来,将烦乱的思绪略作整理。
他暗自寻思,这一次杨府被一锅端,多半是因为杨涟惹上了什么麻烦。
而幕后的主使自然便是魏忠贤。
这个时候,想凭借据理力争或强辞狡辩去脱身,是极不现实的。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不管杨涟有没有真正的把柄落在人家手上,魏忠贤铁心要除了他根本不需要真正的理由。
杨涟为人正直淳厚,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一些迂腐和认死理。他若是犯起了书生意气,指不定就是抵死不招。到时他自己完蛋不说,说不定还要连累旁人也跟着一起受尽皮肉之苦。
一顿酷刑下来,谁还不屈打成招?与其这样,还不如乖乖认罪。既然结局始终无法改变,又何必在过程当中多添些罪受。
苦!
苦就苦在,如何将这番话,告之杨涟?而且就算是说了,以杨涟的脾气,多半也不会听他的。
想到此处,萧蓦然心中不免有了一些烦乱,却也无计可施。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萧蓦然这一趟牢狱之灾怎么躲也没能躲掉。
一天下来,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萧蓦然。他偶尔听到监牢外传来一些人的脚步声和铁门开启关闭的声响,估计又是有人被关了进来。
这进了牢里,面对昏暗的灰墙和死寂的气氛,人的心情无端的就会变得压抑而恐惧,还不等审讯用刑,精神上就已经承受了极大压力。
好在萧蓦然多次历经生死,在血与火的战场上考验过,心绪并没有因此而变乱。
期间,狱卒给他送了一些饭食进来,萧蓦然对那些狗都不闻的残羹剩饭全无胃口,但也勉强吃了一些。他心忖这一关还不知道要关多久,有吃便吃有睡便睡。在被别人整死之前,自己不要再跟自己作对。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折腾了一天一夜的萧蓦然也有些累乏,正要倒下来打个盹。
忽然牢门传来一声大响被拉了开,火把的火光投射进来,两个狱卒走
第三章 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