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来，“出来！”
萧蓦然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出去。
狱卒们押着萧蓦然出了牢房走过一条幽暗的过道，来到了一间密闭的大房间里。
墙壁四周燃着火把，将室里照得通亮。四下看了一眼，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铁鞭锥刺不一而足。墙壁地面上多处有干涸了的血迹模样，室内一股血腥之味。
一个圆脸细眼的精瘦太监，正背剪着手打量着一溜人犯，其中一个正是杨涟。
看这太监的神情，活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眼睛里自然流露出一股冷冰冰的死气。
“本官东厂档头－徐显纯，奉命提审杨涟谋反一案的相干案犯。”
（他就是徐显纯？谋反……果然！）
“本官有必要奉劝你们一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但凡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不招供的。”徐显纯依旧是那副死人一般的脸，扬了一扬下巴示意挂在墙上的刑具。
审讯开始了，作为最主要的对象，杨涟被首先提审。
本来像这种案件，审讯必须是一对一的，可徐显纯为了起到威吓的作用，特意让萧蓦然这样的十几个人在刑讯室外面待在。
虽然每个人的嘴里都套了铁夹，可眼睛还是清楚的看见里面发生的一切。
很明显，从一开始徐显纯就没有要正常审讯的意思。
“用刑！”
“用什么刑？有死而已！”杨涟哼了一声。
许显纯想让他死，但他必须找到死的理由。
拷打如期进行，打到不能打为止，杨涟的下颌脱落，牙齿打掉，却依旧无一字供词。
于是许显纯用上了钢刷、钢钉，几次下来，杨涟体无完肤，可依旧骂不绝口，死不低头。
终于徐显纯想到了其他更为残忍的伎俩，目的不再是审讯，而是迫害，或者说不露痕迹的杀害。
昏暗的牢房中，惨无人道的迫害，无法形容的痛苦，死亡边缘的挣扎，却只有坦然，从容。
外面的萧蓦然在这一刻惊呆了，如果他在现世的时候，对人性的理解算是一知半解，那么现在他补上了那重要的缺失的一角。
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人，不懂变通，不识时务，自命清高，即使一无所有，依然坚持原则和信念。
他们坚信自己的一生与众不同，为捍卫信念，并为之奋斗一生，无论是否有人知道，是否有人理解。
这样的人并不讨人喜欢，不过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有气节的人，杨涟就是这样的人。
折腾了大半夜后，杨涟被拖出了审讯室，剩下来的十几号人并没有杨涟的风骨，轮到萧蓦然的时候，已经有六个人招认了莫须有的“谋反”。
“你是杨涟儿子的伴读？”
“对。”
“很好。”徐显纯慢条斯礼，“既是伴读，便是最贴身的心腹，杨之易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跟你说，都交给你去办？”
“并非如此，我当伴读才一年时间。”萧蓦然很谨慎。
徐显纯这等人构陷他人罪名可是超一流的水准，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便是他们的特技。
他成不了杨涟，可他也不想成了懦夫，如果事情不可挽回，他打算一举格杀徐显纯，一命换一命也合算。
徐显纯细眼斜瞟着萧蓦然，冷冷道：“你就说杨涟父子有没有谋反？”
“我不知道！”萧蓦然毫无表情的说道。
“好极了。”徐显纯喋喋的怪笑，突然一下转到萧蓦然正面压低身子，瞪着萧蓦然沉声道，道：“杨涟父子打算谋反，是不是这样？！”徐显纯斗然拔高了声音，凶戾之气暴露无疑。
“我真不知道！”
“我劝你尽早实话实说，本官的耐心，其实是非常有限的。”徐显纯的脸色越来的像个死人，面无表情可是一脸青灰，眼睛里流露出层层的杀机，“我劝你识相点，进了诏狱，还没有不认罪的。”
萧蓦然瞟了一眼徐显纯，沉声道：“我若说他们父子谋反，又当如何？”
“至少不会再被用刑。”徐显纯笑得很阴森，仿佛还有一点自豪，“然后按律治罪，便是如此简单。”
第三章 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