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式地摆弄了半天,心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窝了一堆子火,好不容易压住火气梳弄完毕,杜若赶忙闪到一边,极尽掩饰地摇摇头,脸上一时布满了不胜其烦的神色,“我说吧,你就是扶不起的阿斗,瞧不见别人的良苦用心;不上道的后主,听不进别人的肺腑之言。人活着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食有鱼、出有车、居有屋、劳有得吗。古人还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之夜行呢。前些年你跟着我受了苦,吃没吃倒,穿没穿倒,玩没玩倒,不趁着现在挣了点钱潇洒走一回,不趁着荷包暖和了往脸上贴贴金,还这样抠抠搜搜地过紧曰子,买一两件衣服还要压箱底,真亏你说得出来!”
“行,就依你的,跟着感觉走,当一回陪衬人,过一把贵妇瘾,反正我即便是百炼钢,也拗不过你绕指柔!往大了说,是夫唱妇随,报答你的;往小了说,是悔过自新,欠着你的。看你还好意思把我这儿当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当稻草人,想哄就哄想丢就丢吧!”任燕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拿出珍藏已久的铂金首饰,双眼紧盯着镜子,戴上又摘下,摘下又戴上的折腾了半天。临了,又翻箱倒柜的给若虚找衣服,拿出这件不好,翻出那件不行,硬生生的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你快点好不好,邋遢女人似的折腾个没完没了,没时间了,还要上街买礼物!”杜若怨气顿生,冷着脸孔打开屋门,难以抑止的责备言语连珠炮似的吐了出来,“一点也分不出个轻重,临上轿了还要去扎耳朵眼儿,你还真认为老人家会七碟子八盘儿的待见你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况且这么多年没有行走,去时有个好嘴脸看就烧高香了,千万不要吃闭门羹,要是刚进门人家饭吃过了,哪才掉底子呢!你快点呀,我跟若虚在巷子口等你,烦死人了,出个门也这么罗哩八嗦,高不是、低不行的!”
待到一家人风风光光地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七弯八拐地来到汉口一元路的老宅,已是晚半晌的辰光了。正在弄堂里摘菜的任燕父母在片刻的错谔之后,喜悦和惊异的神情俱都浮现了出来,一时老脸乐开了花,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任燕的母亲三两步跑过来,眼里噙着朦胧的泪水,抢身抱起若虚,“哎哟,这不是我小不点儿吗,好长时间没见,长这么高了,我做梦都在想着我的心肝宝贝!”任燕的父亲快步迎上前,双手接过礼品,激动不已的话语带着哽咽的声气,“来就来了,还见外带这么多东西,杜师傅,都不是外人,快请屋里坐!”
杜若跨进门,瞧弄堂里面积不大,却住着两三户人家,低矮逼仄的楼道口黑黝黝的,大白天还得亮着白炽灯泡,厨房建在过道的连接处,整个弄堂不通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很浓厚的油烟气味,靠左边才刚虚掩着的房门此时啪哒一声关上了,房里还隐隐约约地传来小女孩的哭闹声。
任燕面色一凛,几许难堪无奈的神情凝结在脸上。任燕的父母也是神态大变,势成骑虎的对望一眼,由不得一筹莫展地发起愣来。任燕情急之中打开挎包,拿出一沓钱塞在母亲手中,故意冲着房门,高声说道,“妈,弟弟他们不在家吗,前几天听人说,他俩想跟侄女买台电子琴,钱不凑手,来单位找过我,今儿个把钱带来了,回头你给他呀!”
“哎呀,姐姐回来了,前几天我们还找过你呢,听说你将对街的房子又买回来了,还要继续开店,这真是黄鹤楼头观江景,喜上加喜呀!”任燕话音未落,左边关着的房门哐啷一声打开了,任燕弟弟一家人鱼贯走了出来。任燕弟媳更是眉开眼笑,生怕落人后似的加快步伐,三五步抢到任燕母亲身边,伸手接过钱,脸面红也不红的就装在口袋里,“姐姐真是急人所难,你侄女要买电子琴,见天哭哭啼啼的,你弟弟工人,厂子里效益不好,我们医院承包出去了,我三天两头下岗,上哪儿去弄这几千元钱,愁也把人愁死了,为这我俩吵了好几回嘴,差点连架也打上了,还是姐姐好,听音儿就把钱送来了,我真是打嘴头上直到心眼儿里服了你了,若不是一家人,谁会这么实心实意的关照我们!”然后假惺惺地挤出几缕笑容,装模作样地双手伸向若虚,“若虚,舅妈带你去玩好不好呀,跟妹妹一起去中山公园看大象,骑大马?”
谁知若虚扭头藏在外婆怀中,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躲进去,语气决绝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雹冷硬砸人,“不,我不去,你是好骂人的老巫婆,你骂我是野
第二十八章 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