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好沮丧的一夜缠绵
进城搞副业,原本也是朱三的无奈之举。\\/上回支部改选,他狗屁不是,连个支委都没捞上。凉水泉子的人哪,向来都是势力眼,农民嘛,朱三叹道,也就这么点见识。自从董传贵回来以后,他可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原先跟他跑的那几个人,掩旗的掩旗,息鼓的息鼓,一个个就象缩头乌龟似的。董传贵算什么东西?苍蝇落到母牛尻子上,牛屁哄哄啥呀?不就是扛了几天枪丢了一条膀子吗?有时候他也后悔当初为啥不去当兵吃粮,沫沫子(窝囊废)侯广胜都是上校了,咱只比他强不比他差,最瓤也是个上上校或者是大上校。不过也别说,枪子儿没长眼睛,董茂林不是样子?像董传贵那样丢胳膊断腿还是小事,把命搭上就划不来了。朱三越是不服气就越是想搞出点事来,按理说诬陷、诽谤才是他的拿手好戏,舞文弄墨则一窍不通,在这一点上他一向是主张动口不动手的。要不然他会为了一篇几百字的小“文章”竟耗费了他大半年的宝贵时光。从初春开始下笔,经三伏酷暑,直到中秋才“脱稿”。没成想他的这点得意之作到了刘胯子(西北某些地方对东方人的蔑称)刘庚年那儿竟连擦屁股纸都不如,让刘胯子摇唇鼓舌轻轻一摆弄,牛鬼蛇神统统成仙了。他知道刘胯子是大学毕业生,文化不说,人也猴精猴精的。可是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刘胯子竟然放弃了阶级立场和一股专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落后势力伙穿一条裤子共坐一条板凳。为了维护革命阶级队伍的纯洁性,他真恨不得揍刘胯子一顿方解心头之恨。论斗心眼他不是人家的对手,凭打架他让刘胯子两个。如今这年头,国家重文不重武,刘胯子他倒是想打来者,可人家堂堂公社一书记,他敢下手吗?这下好了,董传贵在前面冲锋陷阵,刘胯子在后头撑腰壮胆,还真没他朱三的活路了。
想当初,他是何等辉煌!他是土改时期的老干部,由民兵排长、连长,村委会主任、初级社社长,生产大队大队长,一步一个脚印,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总是在进步,从未掉过队。那时候他有多风光,他想骂谁骂谁,他想打谁打谁。男人见了他点头问好,女人见了他胁肩谄笑,小孩见了他叫叔叫爷,老人见了他让烟让座。那才叫做人,那才是人上人,要不为什么说“人人想做官,做官不一般呢”?这个好那个好,干啥都没有当官的感觉好。董传贵一回来他由上等人变成了下等人,成了掏茅厕、拾大粪的副业队员,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俊眉俊眼的,见了他哪个还“谄笑”,不捂鼻子就算是觉悟高的了。朱三一辈子*,单单不爱老婆。他从结婚那天开始就看着宋秀珍不顺眼,人长得丑俊不说,你看那形象:大块头、粗嗓门,一开口就瓮声瓮气的,剃成光头,谁知她是男是女?别说跟城里的女人比,就是和董传贵的老婆比……算了,不想这些了,这是他平生最痛的心事,赵春莲对他的羞辱至今言犹在耳,不是讲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时机不到罢了。
朱三从附近一家供销社里花一块钱打了一斤散白酒,也没有购买什么下酒之物。他身上的钱已不多了,花一分少一分,如此下去定会坐吃山空。他还没有琢磨好下一步的“资金来源”,因此他必须控制自己乱花钱,计划好必要的开支,以免到时生活拮据囊中羞涩。国家又不给他们这些人发工资,所有的吃喝拉撒全*自己想法筹措。朱三知道,城里人看不起他们这些人不说,还给他们起了个外号叫“没尾巴驴”,意即没有固定往址、没有单位、没有领导,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到处乱蹿。说他们进城搞副业的大都是些浑水摸鱼、顺手牵羊之辈,贼眉鼠眼,见啥拿啥,甚至于在他们之间还互相偷大粪。这些人昼伏夜出,活跃在大城市的每个角落之中。城里人白天见了他们恨他们,晚上见了他们怕他们。朱三也计较不了这么许多,他总不至于把人家的嘴堵住。而今英雄到了落难之地,得过且过吧!朱三把一个药瓶盖儿充作酒杯,自酙自饮,旱烟锅儿就酒,尤如火上添把柴,加上他最近心情不好,半斤酒还没下去就觉着有些头重脚轻,醉眼朦胧。一时间没了酒兴,他索性放下酒杯,迈步出门,屋外正好是月牙儿低垂,晚风儿轻拂。朱三倒背双手,踏着方步,带着几分醉意,散步散心,顺便观赏城市夜景。朱三的“驻地”严格地说,应该在城外。他们身后便是一片破败的古城墙,护城河早已干
第二十四章好沮丧的一夜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