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交集的时候,江南的风已经不再又湿又冷,而是带着些许暖意,拂过柳梢枝头,盎然绿芽新吐,遍地草尖萋萋,已经颇有几分春色。
杨桓的马车上赫然又多出一个人,正是江南盗圣古奇。
古奇就像一个患有多动症的孩童,没有一刻肯安分下来,偶尔飘身站在马背上扮作骑士冲杀的模样,不一会又钻进车内,不知鼓捣些什么,杨桓不放心古奇的手脚,生怕被他顺手牵羊,偷走包裹里的东西,探身掀开车帘一看,车厢里空空如也,原来古奇不知何时又跃到车厢上面,正躺在上面眯眼享受正午的阳光,一只灵活的左手则正在剥开一颗白水煮鸡蛋的蛋壳。
杨桓索性不再理会,任凭古奇上下折腾,悄悄凑到裴乾坤身边问道:“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小贼的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裴乾坤专心致志的驾驭马车,一面说道:“这个古奇的能耐的不小,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博得江南盗圣的名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师承,甚至少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三年以前,这个家伙就似凭空里跳出来一样,彗星般崛起于江南道上,先后做下了十几起大案。无论大宗的金银宝贝,还是武林世家的名刀名剑,甚至朝廷下拨的财赋和上缴的税款,都是他下手的目标。而且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古奇盯住,就绝对不会脱手。所以古奇得罪了江南不少世家豪门,朝廷也张榜通缉,悬赏五百贯捉拿,却听说榜文还在官杭州郡官府中抄录的时候,就被他潜了进去,将悬赏的金额从五百贯改成了五万贯,还留下字条指责杭州郡守小看了他的身价,把郡守吓得躲在家里半个月没敢出门……”
说起这个古奇的传奇往事,裴乾坤如数家珍:“这个家伙盗取来钱财以后,也不知积累藏于何处,却画了几张藏宝图散播到江湖上,引得江南道上的人争相竞逐,死伤无数。除此之外,既没有听说过他有杀人越货之举,也没有寻常穷人受过他的恩惠,所以这人根本难以划分正邪,正是个迷一样的人物。”
杨桓奇怪道:“古奇做出这些有趣的事,流传在江湖上并不奇怪。只是你以前看似根本不认识他,为何会认定这个野猴子就是古奇?”
裴乾坤笑道:“我虽然没见过盗圣古奇,只是听过些江湖上有关于他的传闻,不过盗圣既然沾了一个‘盗’字,没有一身飞天遁地的轻功傍身是不可能的。我有一个朋友,穷困时曾在杭州一个大盐商家里作护院,古奇曾去那个盐商家里盗取一只白玉貔貅。我的那位朋友武功不弱,组织了几百人布下天罗地网,这才勉强将古奇圈住,想要动手将之擒住。没想到古奇的轻功身法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即使几百人在内院外宅布置下严密的包围圈,终于还是被他逃走,不过那次也逼他不得不动用了真本事,才有人终于认出他的轻功,是前朝宇文阀一位轻功大家的看家本领,唤作‘逐风赶月’,意思是……”
裴乾坤话未说完,古奇已经从车厢地上倒吊下来,大头朝下接口道:“意思是我的身法比风还要快,甚至能够在一个时辰内奔行千里,追得上月落朝夕,怎么样,是不是很牛掰?还有,请你们不要随便在背后议论人家的是非长短,这样是很不礼貌,很不道德的……”
古奇不知什么时候采了一把野花,却只是些尚未开放的花苞,凑到鼻尖陶醉的嗅着。杨桓见状朝裴乾坤笑道:“这小子没有一刻安生气儿,你的浑名又唤作‘金眼猴王’,依我看你们两个不如结拜为兄弟,从此荣辱与共,同声同死,然后你们两个联手去大户人家盗来钱财,正好我以前是做金融的,可以给你们两个当账房先生,保管财物……”
三人都是年轻人,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也不嫌寂寞。古奇身手灵活,竟然还练就了一身打猎的技艺,往往会在歇脚时消失一小段时间,在林中打回几只野兔山鸟,架起火来烧烤,伙食安排得倒是有滋有味。
江南之地虽然人口繁密,不过大多集中在城池州县,乡野村落并不很多,小型的聚居地往往只有几十户农家,根本没有客栈酒家,只能在庄户人家买些米粮,讨要些清水,所以三人为了赶路,经常会错过宿头,不得不在野外过夜。
这一日,三人已经进入了镇江地界,再行两日便可乘船到达扬州。因为下午刚过了百草镇,天色黄昏之时,前方尚且不见人烟,三人只好寻到一处
205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