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福家徒四壁,房子虽不至于四处透风,却也缺少修缮,屋顶隐约可见天光,凹凸不平的地上尽是滴水而成的坑洼,且屋内十分潮湿,只有一张狭窄的木床尚算整洁干爽,铺着一套薄薄的被褥,若非呆福身体健壮,还真难以在这样的屋子里熬过一个又一个湿冷的冬天。
这套被褥还是李持盈在集市上买的棉絮和布匹,央求郑大娘缝制的,屋子里外也是李持盈帮忙收拾,所以李持盈对呆福的家不算陌生,掇了条硬木板凳先自坐下休息。
杨桓却是第一次来到呆福家,只觉得潮湿阴冷,于是大辣辣跳上呆福的木板床,扯起棉被裹在身上,便吆喝呆福去烧些滚水洗脸。
呆福出去了一会儿,很快端着一个粗粝的铜盆转了回来,铜盆里有半下冷水,不好意思的搔头道:“我家没有柴了,没有办法烧水……”
杨桓叹了口气,先和李持盈就着冷水洗了洗手脸,又将吱吱乱叫抗议的盖雪银犼强行塞入铜盆中洗了一遍,又找不到可以擦拭的布巾,只好傻站着等面上的冷水蒸干。
呆福家中从未来过客人,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东西招待,事实上呆福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吃食。杨桓拎着银犼在空气中抖来抖去,甩干银犼毛发上的水珠,呆福才一拍额头:“后院有爷爷留下来的一坛百益酒,是我一直都没舍得喝的,盈姐姐你要不要喝上一碗搪搪寒气?”
李持盈尚未答言,杨桓已经翻着白眼吼道:“你们家冷得都能活活把人冻死,有酒当然要喝,还不快去拿!”
呆福傻笑一声,见李持盈微微点头,这才出去拿酒。呆福出去后,李持盈从袖中拿出一方细布巾帕,为杨桓揩拭脖颈上的水珠,一面埋怨道:“呆福人,人很好的,就是太老实,不会说好听的话,你不要总是凶他欺,欺负负他。”
盖雪银犼被杨桓拎在手中,见了那方巾帕便夺在手中,有样学样,擦拭起自己湿漉漉的毛发。杨桓将银犼丢在一边,银犼落地时却不小心踩翻了铜盆,将冷水高高溅起,打湿了李持盈的衣襟。
李持盈且顾不得抖去衣衫上的水珠,慌忙将怀中装有“文王天书”的铁筒摸了出来,看看并没有打湿,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呆福已经转回屋内,一只手提着一只硕大的泥瓮,另一手中拎着一只残缺出一个小口的粗瓷大碗,将泥瓮中琥珀色的酒液倾倒在碗中,先递给李持盈道:“盈姐姐,你先喝。”
李持盈接过酒碗,却递与了杨桓:“师傅,你,你先喝吧。”
杨桓看了看李持盈,又看了看傻笑的呆福和满地乱窜玩耍的盖雪银犼,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接过酒碗道:“残屋破瓦,三人共饮一碗浊酒御寒,想要吃点东西还要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讨要,这恐怕是我渡过最难忘的一个新年了。”
李持盈却不像杨桓一样冷落悲观,歪着头朝杨桓笑道:“比起死在漆,漆黑一片的纵深地下,或,或是漂流在海上渴死,饿死,我们现在已,已经算很幸福了。”
几天前,杨桓和李持盈被困于文王墓中心,好不容易选定了一个方位,努力计算出方向想要逃生。杨桓制作的简易指南针虽然在理论上完全行得通,谁知李持盈脱在地上的皮甲上却缝制有强力磁石纽扣,扰乱了指南针的磁场方向,导致杨桓判断的方向南辕北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按照杨桓的推导,二人应该绕过‘伤’‘杜’‘景’三个方位,自“休门”而出,却不小心打乱顺序,略过“伤”位和“杜”位,直接钻进了“景”位中。好在伤、杜、景三个方位导向中平,并非凶险死地,二人一猴经历了诸多机关,躲过毒箭毒烟,穿过流沙,越过陷坑,转过迷宫,终于重新绕回了生门,不过经过这一遭弯路,文王墓中的八卦阵型已经被完全打乱,能够出去的门路还要经过重新推演,方能确定。
一路摸索中,杨桓意外的找到了那柄乌鞘刀,当做宝贝带在身上,又在各条甬道旁边的密室中觅得些金银宝贝,守财奴般塞进包裹中宁死不肯丢弃。李持盈见杨桓舍命不舍财的模样便觉好笑,直到在杨桓的带领下,转了两三个圈子也没有离开文王墓,李持盈才终于笑不出来了。
李持盈毕竟是一代英主李渊的后代,身上流淌着大唐真龙李氏一脉的血液,心窍通达,灵慧颖悟,见杨桓已经乱了方寸,只
264斩尽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