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挑着个担子,正在低头往前走,牛二柱迎头就走了过去,把胡同里的道路一栏、拦,拱手道:“货郎哥,今天生意如何,可曾发财?”
那货郎正在想自己的心事,冷不丁被牛二柱一问,吓了一个哆嗦,一看这俩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是街上的混混,正经人没有敢这么穿的,就加上了小心,赶紧赔笑道:“不敢不敢,小的小本经营,也就是混两口棒子面儿粥喝,一天到晚累个贼死,家里还有老小养活,求二位高抬贵手,宽限两天,日后自然有一份大礼孝敬!”
牛二柱差点儿没笑出声儿来,他一听就知道来人误会了,以为自己和三耗子是站大街要保护费的,心说这人也不开眼,有我们哥儿俩这种当街要钱的么,还不让人家给打个半死?大少连忙又一拱手,满脸堆笑道:“哥哥误会了,我们哥儿俩可不是混‘荤口儿’的,而是正经的‘素口’‘老家’儿,您了别误会,今儿个拦您的驾,也不为了别的,就是有点儿小事儿相求!“
牛二柱嘴里的‘荤口“、“素口”还有“老家儿”都是江湖上的和黑话,所谓‘荤口“就是江湖上用蛮力混饭吃的人,这种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专门耍赖讹钱,你在大街上走,他看你衣服穿得整齐,又像个老实人,就故意凑到跟前,装做被你撞到,故意讹诈,除此之外,还有假装被汽车撞的,到买卖铺货里装混蛋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反正就是一个字儿,要钱!
另外一种就是纯粹的坐地扣饼,仗势欺人,找一个不起眼儿的胡同,往当中一坐,过往的行人都得给钱,要是不给,不但不让你走,还得打你一顿,这叫打一个样儿出来,好叫别的人引以为鉴,因为这种买卖实在太过霸道,跟拦路抢劫差不多,清末以后就没人敢干了,那货郎能懂得这一点,不用问也不是什么正经买卖人,至少也是个老江湖。
至于“素口”的,那讲究就多了,虽然也是讹人钱财,但却不像“荤口”的那样霸道,都是用软刀子扎人,让你给了他钱,自己心里还痛快。那“老家儿”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是江湖上混混们自己称呼自己的称谓而已。
货郎一听这话,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紧张,这明码标价的强人还算好说,你最多破财免灾,越是这拐弯儿抹角儿的越不好对付,一句话说错,说不定就能叫你倾家荡产。牛二柱见他唯唯诺诺,浑身哆嗦成了一个儿,心里不由得哭笑不得,连忙将他拉到一边儿,索性将自己的打算倾囊托出。
牛二柱这事儿其实说出来也简单,他拜托货郎待会儿卖货的时候儿,专门到马四爷家门口走一趟,在门前门后多吆喝一会儿,实在看不见有人出来,就喊一句话,这话一出口,肯定从里面出来一个女的,你啥也别说,塞给她一个纸条儿,那女的肯定亏待不了你,随便给你俩赏钱,都够你活半年的。
货郎也是个走街串户的人精,啥事儿没遇到过?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奸情啊,这俩人肯定和那宅子里的女人勾勾搭搭,借自己传话儿。这事儿本来也是货郎们的老本行,精明强干的小买卖人都兼顾这一行,说白了就是两头撮合,拉个皮条。
这事儿对货郎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人就是死活不干,说什么“赌近盗奸近杀”,弄不好就要出人命,自己可不能趟这趟浑水。牛二柱也明白,这是拿话儿给他听,故意拿人一把,当下也不废话,狠了狠心,和三耗子凑了两块大洋,心里一边儿骂人,一边儿交给了他。
货郎拿了大洋,立刻连屁都没有一个,美滋滋的就往马凤山家里走,马四是个名人,这一片儿就没有不知道他家的。货郎临走之时,交待两人在原地等他,自己一得了那边儿的信儿,就立刻回来和他们会合,至于事儿成不成,他可不管,反正这钱他是不可能再拿出来!
牛二柱和三耗子万般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货郎得了好处,自然办事麻利,脚下加紧,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这回到轮到这哥儿俩担心了,卜发财一个劲儿的埋怨牛二柱,说他办事不牢靠,连人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要是拿了钱一去不回头,那咱不就是人财两空?
牛二柱一想三耗子说得虽也有点儿道理,但可能性不大,那人三四十岁,一看就是有家小的人,不能为了这几个钱儿就得罪帮会的人,拿他以后还想混不想混?三耗子也无话可说,俩人蹲在墙根底下说着闲
十五、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