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酣睡,忽然被一阵响动惊醒,抬头一看,监狱外边儿闯进来一位,黑衣黑裤白汗衫儿,脚蹬礼服呢的靸鞋,往脸上看,白呼呼一张大脸,横肉堆垒,光头没戴帽子。这人比三耗子还愣,进门儿就直奔“草上飞”而来,几个巡捕拦都拦不住,有几个拦的勤的,被他一巴掌一个,打得原地转圈儿。各位,这里可是监狱,有王法有尺寸的地方,哪里容得了外人撒野?余下几个巡捕可不干了,嗷咾一嗓子冲上来,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开打,眼看着事儿越闹越热闹,旁边儿有认识这位爷的赶紧拦了下来,低声对同伴道:“哥儿几个,别闹了,算了吧,这人咱可惹不起!”
进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前文提到的马四爷,马四爷大号马凤山,那些年便是天津卫一霸,只不过势力不如现在雄厚而已,尽管如此,打几个普通巡捕还不在话下,马四爷自幼受过“草上飞”的恩惠,抡起辈分还是他的后辈,这人虽然现在老奸巨猾,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一听说“草上飞”被捕,立刻马不停蹄赶到监狱,倾家荡产也要把恩人救出来!
“草上飞”一看是他,不由得百感交集,心里一酸,几乎当场流泪,想当年自己未进监狱的时候,身前身后那是宾客如云,是人不是人的都往自己身边儿靠,不笑不说话,比对自己亲爹还要孝敬,如今身陷囹圄,屁大人不见一个,只有这马凤山还算义气,为自己不惜毁家纾难,虽然这话多少有点夸张,但此时此刻敢把这种话说出来已经是难能可贵。
马凤山一见“草上飞”,二话不说,抱住他的双手就是一阵痛哭,在场众人都是自小混江湖的苦人,见马凤山如此重情义,暗中都挑起了大拇指,佩服之余,也跟着落了几滴眼泪。马凤山哭罢多时,用袖子把眼泪一抹,高声道:“老前辈不用担惊受怕,我这就给你上下打点,别说金山银山,就是掉了这颗脑袋也要把你弄出去!”
马凤山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牛二柱和三耗子听得热血沸腾,心中更加敬重马四爷的为人,只有张小半仙皱了皱眉头,沉着脸没说话,他可是江湖八大营生里“卦”门的高手,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见这马凤山虽然哭的涕泪横流,话也说的硬气,可眼神发飘,眼珠子贼溜溜的乱转,就知道他言不由衷。话虽如此,张小半仙也不知道他和“草上飞”什么交情,所谓疏不间亲,也不好就此点破。
“草上飞”闻言一笑,他可是个人精,能听不出马凤山话里有水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人家虚情假意,江湖上尔虞我诈,什么人没有?今天他能来,就证明这人还有点儿良心。再者自己可是个飞贼,从前清到民国,无论皇帝还是总统,对自己的通缉令就没停过一天,那可是全国都排的上号儿的要犯,别说他一个青帮小头目,恐怕天津市长都讲不下这情面来,所以这些话也只能是听听而已,全然不能当真。
马凤山大概也觉察出“草上飞”对他不大信任,也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太满,不过他可是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脸面二字,哪怕日后反悔,当时也不能把说出去的话往回收,这叫“光棍不吃眼前亏,混混不讲回头话”,这小子也琢磨着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当时就豁出去了,什么话大说什么,最后赌咒发誓,把自己爹妈的命都搭进去了。不知道所以的都夸他义薄云天,可实际上这小子十二岁就死了爹妈,就一个妹妹和他相依为命,那些信誓旦旦的誓言其实就跟一个屁差不多。
马凤山白话了半天,倒把“草上飞”说的没词儿了,自从进了监狱,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几十年来偷金盗银,这也算是他的报应,别说挨枪子儿,就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可身边儿这几位可没什么大罪过,尤其是卜发财,为了填饱肚子偷个鸡吃,更犯不上跟自己一起受罪。“草上飞”想到此处,沉吟了一阵,打断马四爷道:“老四,别的话你也别说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了倒也干净,更不求你出手相救,只是我身边儿这仨人受了我的连累,跟着倒霉有点说不过去,你只要把他们弄出去,我就感激不尽了!”
马凤山一听这话当时就乐了,这事儿可不难办,偷鸡摸狗的事儿花不了几个钱就能保释出来,“草上飞”还得承他的人情,日后跟佛爷们打交道,谁都得给几分面子,还有这张小半仙儿,以后都是用的上的人物。马四爷一口答应下来,这回把话说得更大,明天中午一定
二十、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