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初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问。
没有人回答她。那四个少年并排坐在地上,或伸长着腿,或屈着膝盖,每个人的沮丧都被一种倔强和无所谓的态度掩盖着,情绪压抑得像要爆发前的火山。
“快对我说!”如初急了,“我得想办法救你们,没时间在这里干耗。你们知不知道,每晚一分钟,那些陷害你们的混蛋就会多一分钟去布置,最后把假的弄成无比真实,会让你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还是不说话。
“难道你们不信任我吗?”
“我们为什么要信任你?你不过是个阉人,和安公公、和卫里的其他人是一丘之貉!”张居正冷冷地道,一又眸子睁得大大的,盛满了愤恨不屈,还有那么多的不甘。
“不管你们怎么想,你们都非得信任我不可,因为我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如初正色道,“这回不是小事,也不是卫内就能解决的,涉及到人命,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能咋样,了不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李成粱不屑的一撇嘴,“哪像那帮王八羔子,投十回八回胎也还是那样没起色的下作东西。”
“给我滚犊子!”如初用东北话骂了一句,还轻抽了一下李成粱的头,“别给老子在这儿耍帅耍酷耍地痞流氓气,装英雄好汉给谁看哪你!这模样骗骗小姑娘还行,可蒙不了老子!你这书是白念了,全进狗肚子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知道吗?对方已经摆明要置你们于死地了,你们还在这儿给我装无所谓,就算你们不怕死,这样做对得起父母吗?而你们受了冤枉,竟然都不反抗一下,就这么逆来顺受了,这不是有气节,也不是潇洒,这是孬种,是窝囊废的行为!”
“你这说谁呢?”李成粱被骂得大怒,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又跌了回去,如初这才发现他们都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看得如初生气中还带点心疼。用得着吗?他们也不是江洋大盗,不过是四只迷途的小狼!
“老子就是说你,怎么着?还想和我打一架怎么滴?”如初一点不退缩,“你有这本事、这力气,为什么不想想怎么脱罪?就算千难万难,也好过你自暴自弃!”
李成粱低骂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张居正拦住了,“黑人别闹!”说着转向如初,“你真要救我们吗?”
“废话,当然救!不然我来干吗?你们四个现在这幅德行,很好看吗?”如初蹙着眉头,“你们才十七、八岁,今后还有大好的人生,有无数的可能,要保家卫国,要成就伟业,我绝不能让你们葬送在小人手里。”
“可是,这次的事好像很难。”赵三红一直低着头的,此时忍不住插嘴,“就算你帮我们,恐怕……”
“我知道很难,可因为困难就不做事吗?那是不是因为人终有一死,现在就不活了?”如初坚定地望着他们,“难道你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就这不男人吗?一点没有男人家永不言败的精神,还不如我一个女……半男不女的人!”
“你相信我们?”直到现在,戚继光才说出一句话。
如初望着他,望着他眼睫后那深潭一般的黑,似乎烧着火一样,知道他还是不能彻底相信她。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少年的心更难温暖和抚平,也更难驯服。此时他那平日里阳光灿烂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超出他年龄的冷静镇定,也许还有点困顿。如果说那三个人还曾有过放弃的想法,那么他一定没有。
他只是……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人能帮他们。他们好像落入陷阱的小兽,越挣扎越受伤,所以他静默着不动。蛰伏。等待。不管结局会如何。
就是因为他这份孤单和骄傲、就是因为他这样茫然无助却倔强着,很是牵动了如初的神经,从心底想要保护他的尊严和自由。
于是她点头,表明她坚定地相信。
“为什么呢?你并没有亲眼看到事实,认识我们也不是很久。”戚继光自嘲地笑了一下,掩盖着情绪。
“不为什么,我就是相信。”如初的目光扫过四个人的脸,“现在谁来告诉我,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四个人交换着眼神,都从心底对如初产生了一点好感……这个公公为人不错,或许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九回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