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自逃过后羿射日的劫难,胆子格外小,刚从东海梳洗罢,就尽职尽责地冉冉升起。当金乌似个咸鸭蛋时,明镜山庄的家仆开始做早膳,而杨管家在柳正风练武之地忙碌。
柳正风练武之地,名居安思危,柳正风先祖取的。居安思危,比较简陋,一张草织坐垫靠石墙,一只短脚圆桌摆茶盏,其余都是空荡荡的金乌光芒。杨管家清扫完居安思危后,跪着将草垫挪一点,打开暗格,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把宝剑,用黑色丝绸擦拭。这宝剑,青铜制,通透如镜,剑柄刻獬豸图腾,稍微有些常识的楚人知晓这是悬光。
据说悬光是奸佞小人碰不得的,会被其正气灼伤。杨管家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建议柳庄主,居安思危除了他禁止家仆入内,而柳正风图居安思危清静,立即允诺了。于是杨管家深感欣慰,不再为山庄上下所有人似乎忘记他响亮的名字杨顥而耿耿于怀。其实没什么好责怪的,家仆中杨管家资格最老,出于敬畏,又怎么会有人直呼他的名讳呢?况且他从不说闲话,同柳庄主一样是个严肃人。
杨管家大约擦拭悬光半个时辰后,金乌登上天衢,窝囊气消散,逐退群星与残月,发光发热赫赫然,作派颇威风。杨管家仔细瞅了居安思危外的日晷,算算又需要安排家仆准备比武事宜。他不喜欢山庄有访客来打乱他千篇一律的生活,可真有贵宾拜访,他比庄主更高兴,因为他可以井井有条地向客人展示明镜山庄的高贵和威严。
巳时,杨管家吩咐家仆通知宾客莅临比武场,而他亲自去伺候柳庄主前往。宸帝到得早,默默坐在苏梓夫妇旁。花弄仙子见他未带赤发美人出席,笑道:“宸帝,重黎姑娘呢?”宸帝端详着花弄仙子,嘴角的笑意遮盖住疲劳,道:“怕伤了仙子的心。”花弄仙子察觉云苍子略显不悦,收敛起笑容,指着宸帝脸上的抓痕,道:“宸帝昨日为危燕疗伤损耗不少内力,不巧重黎姑娘从你施的迷魂心术中苏醒。重黎姑娘性情刚烈,断然不从你,甚至求死。宸帝昨日真是多灾多难呀!”宸帝脸上无一丝难堪表情,笑道:“被仙子戳中伤口了。据闻,夏侯当家人乔堇是个和叶先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美人。自然要专心投入她的比试。”夏侯桑见宸帝一副将乔堇视为他新的目标的怡然神气,笑道:“宸帝,乔堇有鬼美人,你不怕吗?”宸帝不假思索答道:“怕呀。不过,她是个女人。女人,如何武装自己,也是脆弱的。总有那么一段空隙,是需要男人的。”苏梓、云苍子夫妇对宸帝这句评论保持缄默,他们一致觉得一旦延续这句评论必定在争议当中无意伤害彼此,所以他们将注意力转向不太期待的比试。
第一场比试确无所期待,很多人心里都有这么踏实的预测。云若灵,翩然一跃,身子似羽毛般轻盈地飘在比武台,他将承影半别在背后,带着将雪融化成春水的微笑,静候对手。难怪,那些抛茶糜花的女子,细致地拔去可做武器的叶子,唯恐伤了他的一缕发丝。因此,在她们心中,当然也包括买不起茶糜花的乔堇,觉得云若灵的对手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武林世家,都不配与他比试。这个对手偏偏是名不见经传、长相平平的苗错,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他被戚恨搀扶着,踉踉跄跄向比武台走过去。戚恨一脸责备:“都叫你不要喝酒到天光,一出场就被人嘲讽,我的颜面被你丢尽了!”苗错一拳推开戚恨,笑道:“没事,待会儿看我来套屠夫宰牛,不不,是力士解牛。”他边说边胡乱挥拳,见他神经兮兮,磨磨蹭蹭的众人气不得向他掷瓦片。戚恨一把推他趴在比武台,道:“不管了,赶紧比试完下台。”苗错被戚恨摔得浑身酸痛,反倒清醒,拍拍身上灰尘,道:“喂,你叫什么,要是敢故意输给我,下了比武台继续单挑。”云若灵作揖道:“在下云若灵,还请苗先生赐教。”这风度非常谦卑迷人,令出身山野的苗错不知不觉也抱拳还礼。
在云若灵有心请他先出招之下,苗错并不辞让,先踩脚出一拳。他这一拳虽干脆利落,但太过心急,未瞄准对方要害,怪只怪他因喝了一夜的酒现在只想草草赢了比试好睡一觉。云若灵知他刚刚酒醒,不想趁他露出的破绽一招击破,这样他输得不值。自然,云若灵也有私心,他知乔堇为今日的比试一度紧张,他想延长自己的比试为乔堇平复心态提供充足的时间。因此他只是轻松避开苗错的杀伤力,脚下的茶糜花飘散芬芳,除此之外,无任何动静
第一章第八节初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