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昨日在外头受了那样的委屈,回来之后怎也不同我讲?若非是今日早朝时听人谈论起,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英廉折回厅中,张口便是这么一句。
若不然,只怕连夜也要写道折子的……
“他是泼了我一碗茶水,可我也倒了一壶在他脑袋上——您放心吧,孙女儿没吃亏。”
英廉叹了口气,道:“这是没吃亏,可你的名声可是吃大亏了!”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被人泼了一脸茶水,面子往哪儿搁?
冯霁雯看向他道:“祖父这不是替我把面子给找回来了吗?”
她昨日在茶楼被泼茶水能传得开,那今日傅恒亲自带儿子上门赔礼定也很快便能传开,多大的面子还能找不回来?
“你倒是心宽。”英廉又叹一口气,似还有些不放心一样,道:“你可要真不觉得委屈了那才行。”
他最怕的可就是让这个宝贝孙女儿受委屈了。
……
另一边,福康安跟在傅恒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英廉府。
这噩梦般的亲事虽然作了罢,但少年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待出了英廉府的大门,送客的仆人折了回去,福康安方开了口,皱着眉道:“阿玛,您究竟为何非要让我对她们冯家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
他自幼养在宫里,连阿哥们都不敢欺负他,昨日被人倒了一脑袋茶水的气还没处撒,今日又被押来道歉,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你做错了事情还不知悔改?”
“分明是他们冯家理亏在先!儿子承认昨日当众给冯霁雯难堪有失妥当,可若非我这样大闹,只怕我真的要娶她过门了!”谈到此处,福康安有些埋怨、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放低了声音说道:“儿子真不明白阿玛为何会应下这门亲事……”
真让他娶了冯霁雯这种女子过门,他这辈子可算完了。
那日子指定不是人过的。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现在想一想自己险些就要过上那种非人的生活,仍旧觉得后怕的紧。
“你懂什么。”傅恒道:“冯家小姐钟情于你,此事早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她行为张扬不知避讳,若不嫁你,此后只怕再难嫁良人了。”
“……”福康安默然了片刻后,方道:“可这与我何干,那些丢人的蠢事又不是我逼着她去做的。”
作为全京城最耀眼的八旗子弟,仰慕他的姑娘都能绕护城河一圈儿了,他总不能看谁表现的最为激烈,便要将谁娶回家吧?
“阿玛您待人待物总是这样心软,要当好人没错儿,却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不光是儿子下半辈子的幸福,更有关咱们富察家的名声,那冯霁雯您也瞧见了吧,这样的女子能娶回家做媳妇吗?”福康安跟着傅恒往前走,一边说道。
“我瞧着这冯小姐倒是极好,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捏做作之气。今日这门亲事算是断的干净了,日后你莫要后悔才是。”
“我后悔?”福康安冷笑连连。
他疯了才会后悔。
“……其实,为父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还有另一部分的原因。”傅恒走在前方,望着不远处停着的轿子,缓缓慢下了步子。
福康安也随他慢下了脚步,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傅恒负手站在原地,转头朝着英廉府大门前悬着的匾额看去,忽然道:“九年前,冯家长子冯令格奉旨与阿桂一同前往陕西视察洪涝,冯夫人本也是陕西人氏,故随夫同行回陕地探亲——可谁料在视察途中,突遇了山体滑坡,一行人被泥石流冲走,许多人连尸身都没找到,其中便包括冯令格。冯夫人闻讯不顾阻拦前去寻人,最终却也不幸遇险。”
“父亲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福康安皱了皱眉。
是想说冯霁雯自幼丧父丧母,十分可怜吗?
傅恒却道:“那一次,你大哥也在。”
福康安不由一愣。
这个他倒不知道。
他与冯霁雯同龄,九年前,他还太小。
“当时前去山中视察的官员共有九人,随行的官兵仆从也有数十。可最后侥幸保命之人却寥寥无几,官员中平安无事者,更是
022 多年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