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中的小朝会正在举行,过去都是有事说事,说完就散,且气氛十分融洽,即使有了争执也会很快解决,但今天却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而这次争执即不是文武之间,也不是君臣之间,更像是一场道德的审判,焦点就是如何处置金国废帝和宗室、遗民。
对于会宁城中的军民,大家意见比较统一,因为这些百姓毕竟是天子脚下治民,又是女真各族的世居之地,即便投降也不会轻易归心,定然会设法复国,而他们又属同族往往是一呼百应,一旦造反必然酿成大祸。所以赵柽和众臣都主张将他们尽数内迁,然后在从关内移民以固边防。
但对于曾经的皇族如何处置却出现了分歧,一些人主张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将其皇族尽数屠戮以雪前耻;而另一部分人则以为大宋乃是仁义之邦,讲究的是以德报怨,切不可为了私仇而滥杀。双方都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谁也不愿让步,一时间竟无法决断,可皇帝此次也一言不发,没有像往日那样一言定乾坤。
其实赵柽的内心此时十分复杂,当年女真两次南下不仅对中原地区造成了极大的物质和人口的损失,且攻破京师掳走皇帝也成了大宋人民心中永远的痛。如果没有自己穿越到此,那么不知多少人空悲切。如今自己来了,也做得了,大宋中兴取得了北伐的胜利,按照他心中的意愿真想像前世的蒙古人一样大开杀戒,将女真人杀个干净,用他们的血洗刷耻辱。
赵柽也曾想过实施种族大屠杀必然会引起女真人的反抗,也会引起道德层面上的批判,引发朝野的争论和动荡。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情。他甚至考虑假蒙兀人之手来做此事,由他们充当狱卒押送女真人内迁。赵柽相信以两族间刻骨铭心的血仇,这些女真人恐怕连辽东都走不到。剩下的就是一地尸体了。
“陛下,杀俘不祥。秦之白起坑杀赵国降卒三十万。终落得名败身死的下场;楚之项羽杀降卒二十万,兵败乌江自刎;北魏帝拓跋珪坑杀五万燕兵,却死于其子之手。陛下,切不可意气用事,招至大祸,贻害子孙。”赵廉再次出列言道,其实他有这种想法也不错,皇帝自成军之后便严令各部不准妄杀敌俘。
“陛下。女真不同于党项、契丹,其不仅戕害我大宋皇室,还滥杀百姓。想我军中有多少军将正是因为其家人亡于女真南下才愤而从军,预报国仇家恨,现在若将其赦免,恐怕会引起军中不服。”高宠出列道,他是主张根除祸根,以杀戮来震慑天下,使他们不敢反抗。
“杀人者恒被杀,圣人之教诲不能忘。陛下切不可为一时之恨而铸成大错。青史留污。”右相陈遘上前又奏道。
“女真人正是暴虐无道才有今日之报,杀之也是应天道顺民意之事,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张所听了立刻出列反驳。他可是经历过当年金军侵宋的全过程,当年惨状还历历在目,而仇恨也埋藏了二十年……
争论还在继续,赵柽觉得正反两方说得都有理,也都无恶意,只是经历不同,立场不同罢了。但是他知道,人在江湖,有时是要信命的。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有报应。若说没有。却有事实可循。
就拿历史上自家来说吧,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平定天下。不杀一降王。轮到赵光义,杀李煜逼小周后毒钱俶,杀德昭、德芳、廷美,坏事做尽。开封沦陷时北宋皇族,也就是他的直系后代的命运众所周知。如不是自家横空出世,这仇一辈子也甭指望报了。
而历史金国怎么对北宋的,蒙古人就怎么还给了他们。而元世祖平灭南宋,免去宋帝系项牵羊的俘囚之礼,授上司徒,封瀛国公,并日支羊肉一千六百斤供养南宋皇族,可称丰厚。即使后来有宋人以宋帝旗号造反,蒙古人也没有借机加害。
对世仇金国,窝阔台合罕的命令是:“除完颜氏以外,余皆赦免。”可见杀戮的对象只是金国皇室。日后朱元璋兴起,元顺帝逃归沙漠之后,其子孙数百年绵延不绝,这难道不是证据吗?冥冥天意之中,谁敢说做了事不用买单?!
而金国灭亡了,实事求是地说,除了女真族之外,没有谁怀念它。它留在史书中的印迹,除了鲜血、暴戾、破坏之外,很难找出其它的闪光点。最起码不像蒙古,蒙古人在史书中留下的印迹,除了鲜血、暴戾、破坏之外,还有广阔的胸襟、恢弘的气度、不变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中华一统(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