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县城小墙低,简直就象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坞堡,低矮的城门处,许多侦骑忙着进进出出,仿佛连成了一张通向四面八方的蛛网,把各处的讯息尽可能快地送回到城中的某一点上。
看见在城门处等候的张辽,秋明诧异道:“怎么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是才三万叛军吗?在广宗十几万黄巾面前也没这么着啊。”
张辽略笑了笑,仍是一脸凝重地道:“一言难尽,这场仗不好打啊。”
典韦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不好打的?要我说,直接冲杀过去,把那些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全部砍了,不就赢了么?”秋明张辽都是摇头苦笑,杨阿若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典韦,显然对他的话颇为赞同。
扎营已毕,秋明跟着李儒进了皇甫嵩的大帐。皇甫嵩正埋头查看着地图,在他身边,一个高大壮硕的胖子正在高谈阔论,却正是曾在广宗见过的董卓董仲颖。
董卓大声道:“车骑将军如此布置,我却是看不懂了,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列阵于前,与叛军决一死战,反而把部队拆得七零八落的这一块那一块,这不是方便他们各个击破吗?”
皇甫嵩抬头看见秋明,眼中现出一丝暖意,却问董卓道:“以你之见,若是临阵决战,我军有几成胜算?”
董卓低头盘算了一下:“羌人马多,边章韩遂亦颇知军事,胜败应在五五之数。”
皇甫嵩道:“护羌新败,朝廷在西线已无成建制的军队,若我军再败,三辅尽失帝陵尽没,吾恐函谷以西不复为国家所有!”
董卓大声道:“那车骑将军这般布置,便可胜得叛军?”
“虽未必能胜,却也未必能败,先维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待其有变。”
董卓怒气勃发,却又不敢当面顶撞皇甫嵩,一眼看见李儒进帐来,喜道:“文优来了?以你之见,我军这番布阵如何?”
李儒笑道:“车骑将军兵法精通,这样布置必有深意,卑职岂敢置喙?”
皇甫嵩道:“你但说无妨。”董卓也抹了抹脸:“这次要再战败,我老董肯定要被削职为民一撸到底,车骑将军也要大受牵连,你只管说,没人会怪罪你的。”
李儒走到皇甫嵩的地图边仔细查看,秋明也悄眉搭眼地跟上来左看右看,只见满卷的笔痕记号,看得他头晕脑胀,几乎连方向都要找不出来了。
李儒看了一会,出声道:“皇甫车骑此阵,似乎是要以退为进,逐次抵抗,消耗敌军有生力量,等把叛军引到wg县附近,再群起反攻,一战而定。”
皇甫嵩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点头道:“不错,我意如此,你认为有几分把握?”
李儒沉吟着道:“此阵诱敌深入,不给敌军一次歼灭我军的机会,可谓稳重,不过卑职有两个问题想请皇甫车骑解答。第一,此阵以武功为阵门,可是自张济强抢民女,武功乡民对我军多有抱怨,若是反过来勾结叛军,李榷未必能守住武功;第二,如今长安城米价一日三变,朝廷又始终只肯以半数支给粮草,若是放了叛军进来,我军无死战之心,反而是个引狼入室之局。”
皇甫嵩眉头深锁,董卓却是面有得色:“文优既如此说,必有良策,但讲无妨。”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我有一计,可令凉州安靖,羌胡断根,百十年不敢东向而望。”
皇甫嵩和董卓都是大喜,忙问计将安出,秋明也偷偷地询问身边的郭嘉,郭嘉想了想,说了一个字:“毒。”
果然,李儒温和地笑道:“自永初年滇零起兵,羌胡作乱已近百年,虽有凉州三明恩威并施、剿抚共举,仍是降了复叛,叛了复降。何也,其人口太多,牛羊粮食不敷用度使然。即使我们这次能够打败叛军,过几年他们又会卷土重来,周而复始,终成朝廷心腹之患。”
“为今之计,我以为无须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要给羌胡一个彻底的杀伤。武功还是太前,我们可以直接退到长安,把叛军全部放进来。”
皇甫嵩目光闪烁道:“放进来之后呢?”
“羌人用兵,多驱赶牛马随军而行,故不虞粮道被袭。牛马不可一日无水,我们可以收集疫死的牛羊投入渭水,只要有一牛一马染疫,则羌人全军尽废,剩下边章韩遂之辈碌碌不足道耳。”
第一百三十三章李儒的绝户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