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林书遥特别喜欢摩托车点火时发动机的声音,他觉得那声音很酷很性感,要不是他父亲在文学上对他悉心栽培,没准早已成为一名合格的摩托车手。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向学校高年级的学长租了俩辆老旧的摩托车,问邵敏想不想骑车去郊野游荡。邵敏说你见过俩个大男人结伴去郊游?你看看电影里的那些摩托车手,哪一个不是走哪都带着一个或是性感火辣或是娇小可爱的妹子。林书遥表示很无奈,说摩托车可以租,妹子到哪去租。邵敏说我最近和小颦很聊得来,我可以约她出来玩。林书遥说那我怎么办,我在大学认识的女生不多啊。邵敏摆出了一个极阴邪的表情,说正好有一个人很合适,和我们俩都很熟,而且她也将十分乐意。林书遥一脸狐疑,问他是谁,邵敏说就是那个铜雀台啊,你难道忘了她的存在?
“就是那个柳扶风?”
“是的,就是她。”
林书遥思忖良久,突然提出了一个他俩现在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你觉得油钱我们付得起吗?”
邵敏想想觉得也是,假如带上她,我们中途不一定得加多少油,何况万一到了荒郊野外,哪有加油站?转过念来又想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大不了夜宿荒野我们还能来个篝火晚会什么的,林书遥说既然如此,只有这样了。
他们挑选了一个晴朗又有风的日子,林书遥觉得一定要有风,说踏着摩托车迎面阵阵风扑过妹子为防止被风吹走肯定会搂着我们,邵敏说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带的是铜雀台,一般低于12级的风是吹不走她的。
那天他们四个人相约一起,邵敏点了半天火摩托车硬是发动不起来,便说这是什么破车,零件都老化了。林书遥说对待不同的车子就要采取不同的方式,对付这种“老处女”你就应该温柔一点,要先在脚下蓄力,深吸一口气,然后很有节奏的踩下去。邵敏试了好久,好不容易把火点着了,就是发动机的声音有点小,沉闷的好似屁声大小,邵敏说这不行,这我得开到何年何月。林书遥说“老处女”都这样,时间久了自然会重新焕发生机,速度将会越来越快。邵敏顿时觉得林书遥对摩托车挺有研究的。
邵敏载着小颦朝着郊野的方向驶去,他觉得小颦很轻,比那天从他耳际吹过的风还要轻,杜工部诗云:楚腰纤细掌中轻,大抵就是如此。当时邵敏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要说,他只知道往前方一直开,开着开着发现把林书遥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他便放慢了速度,等着他们赶上自己。
“你这是什么速度”邵敏有点不耐烦
“你要想清楚我载的是谁,我发现她上去车胎都瘪了许多,回来的时候我们换换吧”
柳扶风听完之后很是不悦,说杨贵妃当年也和她一样,不过你看看人家,“一骑红尘妃子笑”,马儿照样能载着她飞奔,何况这些还是轻型机动车。
林书遥瞬间雷倒,问柳扶风“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下句是什么,没文化不要在这里强词夺理。
那天骑了俩个钟头他们才找到一片荒坡,邵敏说不如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吧,再继续下去可能你的摩托车就要哑火了,林书遥想想也是,遂找到一块斜坡坐下。柳扶风旋即从背包里拿出几块鸭腿,问他们吃不吃,自己把它拆开默默地啃了起来。
已是下午四五点钟,落日的余晖洒在斜坡上,四张年轻的面孔渐渐被夕阳融化。林书遥拿出了他的朗姆酒,此情此境让他想到了苏轼的诗句: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已三更。
不过此时不是晚上,归来并不一定等到三更,只是东坡的愁绪和醉意忽然感染了他。林书遥抬头看了一下被霞光染红的天际,觉得此刻天空离他这么近,而除此之外,这里其它什么东西也没有,空旷向更远的远处蔓延。
林书遥突然觉得这里是这个城市最荒凉的地方,也是这个城市最阜庶的地方。
邵敏看了一眼小颦,想把沉静的气氛打破: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完成的事”
小颦说她很想去一趟布拉格,听说布拉格广场的夕阳很美,那里是无数恋人、朋友分别的地方,她想和她的过去告别。她说她曾经有一个好朋友,很喜欢徒步旅行和看夕阳,最后选择没有说再见就离开了,消失在了无尽的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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