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氏的双色祥云结编好了,再穿上红色锦丝流苏,很是精巧有趣,茹娘抓了在手上把玩,缠着林氏将祥云结挂在瑞锦腰带上……
“阿娘,这结子有趣的很,阿娘也教教荣娘,荣娘想编了送给盛京府里的姊妹。”温荣笑着凑了过去。
“这是阿娘出阁前时兴的玩意儿,现在却不知道盛京的年轻娘子们喜欢玩什么呢。”林氏虽这么说,却欢喜地递了青蓝两色玉线给荣娘,“喜欢便学了消遣也是好的。”
温荣自是知道盛京贵家娘子里时兴什么,喜静的聚在一起吃茶,喜文风的办诗会或作画,喜闹便下帖子,齐了人去那马毬场,双方在马上一较高下……如此一来,能平下心,做刺绣女红的是极少的。
“是啊,这一年就变一个样,荣娘是喜欢才向阿娘学的。”温荣拿了玉线,满眼认真,一步一步学着林氏搭环穿线。
“前段时间我瞧见了盛京近几年的进士榜登科记,国子学很是荣光,登科的特别多,去年一甲三元都出自国子学,还有那太学和四门学的学子也是争气的,反倒弘文馆让人诧异,不知这郎君上学的学府,是否也一年一个样呢。”温荣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去看林氏的表情,只仔细摆弄玉线,因温荣是初学,故林氏教的是简单双蝶结,那青色秀蝶已在温荣手心翩然待飞……
林氏惊讶地望着温荣,温荣表情并无异色,看来只是无心一说,林氏眉头皱了皱对此上了心,若真是如此,轩郎上学的事情是得好好思量一番,或者同陈家大郎做个伴也不错。
林氏经了数日,愈发觉得温荣懂事沉稳了许多,告别陈家时,温荣同月娘和歆娘说的劝慰话,大人听着都是觉得得体的,“荣娘,你是如何知道过几月盛京有那赏菊江会。”
“不过是读了些京中趣闻罢了,要入京,就想先了解盛京的一些事儿。”温荣眉眼微微抬了抬,从容地说道。
“可不是呢。”林氏笑看着温荣编的双蝶结,不逊于自己的精巧,她对盛京是愈发期待了。
……
行路的两日很快便过去,马车驶入金德门,进入盛京地界,茹娘隔着帷幔望向窗外,很是惊奇,盛京的朱雀大街极其宽广,两边成行茂密的榆树槐树连成荫庇,而市坊内人来人往,铺面客流如织,还有那穿着各色袍服的异族人,看得茹娘是摆不开眼去,盛京的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少有可比的。
黎国公府位于城东北的安兴坊,而安兴坊亦是盛京皇子、达官贵人宅府云集地。温荣犹记得前世,临江王李奕同禹国公府大娘子韩秋嬏成大礼后,便搬入安兴坊的临江王府中,同黎国公府步辇不过半个时辰路程,那时自己没少同李奕与此私会,如今乾德十三年,李奕不过十六岁而已……
过了乌头门,远远便望见几处高大戟架,戟架上设着华丽门戟,大门两处立着仰颈呼啸、雕着十三鬈毛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国公府外停放了数辆乌漆帷帐顶盖肩舆在等候。
红漆大门前立着一位着墨色方领袍服,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温荣脸色微微一变,那是黎国公府温老夫人嫡出二子温世玶,温荣的二伯父。阿爷时隔十三年,终于回来黎国公府,作为兄长亲自到大门迎接,说出去都是得人称颂的兄弟情深。
同前世一样的见礼和问候,时日太久,兄弟之间也不免生疏了。三兽首大门大开,黎国公府迎回离家数年的嫡出三房……
黎国公府之大和豪华,早将茹娘看的瞠目结舌,温荣却目不斜视浅笑地听着阿爷同二伯父的谈话,无非是聊些近年来盛京的变化。
过了那二丈长、雕着麒麟踏云展花的大照壁,再就是一路庭院云池修竹,最后过了月洞门,便可望见温老夫人的祥安堂,温荣等人随着温世玶下了肩舆,走上数阶汉白玉石阶后便至抄手游廊,几处厢房厅堂,皆是雕梁画栋,转过嵌了佛郎的高架屏风,有几位着各色窄袖高腰短襦、乌龙麻长裙的年轻婢子迎了上来,“可算是来了,老夫人都念叨了好几个时辰了。”
进了内堂,两鬓如银的温老夫人起了身,由大房国公夫人方氏扶着,慢慢朝温世珩走来。
温世珩拜倒在地,而林氏温景轩等人,亦随着温世珩拜了一地。
“阿娘,三郎回来了……”温世珩这一声阿娘情真意切,闻者无不动容
第六章 浮云游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