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宇儿觉得这邕州格外的热闹,原来再过两天便是他们期待两年的“长琴会”。
傍晚,独坐在客栈大堂晚饭,一边细品着邕州特产的湖鱼河虾,一边警惕着西面斜角桌那双“鹰眼”,一边搜罗四周嘈杂声音中那些讯息。
“原来是姑苏苏衍大师,久闻大名啊!”
“阁下这把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小号钟’?”
“兄台拇指茧厚,食指次之,再后无名指,想必赛的是笙箫埙吧?”
“在下海商途经,敢问老先生这‘长琴会’到底怎么个比法?”
“咱们邕州的‘长琴会’啊,也叫‘八音会’。比赛分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参赛之人可任选一类或几类比试,每类决胜者一人,这最后八个人,才能到八音楼参加正真的“八音会”!”
“听说评判是三位前朝瞽蒙,号称太子长琴座下转世‘皇’、‘鸾’、‘凤’。天选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衡七十二律寻乐之本也。三瞽选择的乐君,天下乐师无一不服也!”
“小生赴会,不求夺名,但求遇一知音足矣!”
“……”
“这位小公子,此时此地,客满为患,可否容在下拼桌共食?”
宇儿愣了一下,环顾四周,连“鹰眼”那张桌子也挤了两个舞姬,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兄台请便。”
“多谢小公子,在下峪山阮归尘,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嗯?哦,在下蜀中白小秦。”宇儿随口一答,继续低头抿了一口鲜嫩的鱼肉。
“看小公子右手指半短甲,左手指肚横茧,必是操琴之士,为兄不才,与公子同好,赛日或得与公子切磋一二,亦是缘分啊!”阮归尘一眼就看出宇儿侍琴,却不知认错了对手。
宇儿略感无奈地微微摇头,轻声道:“在下虽略习丝桐,然只是路过此地,无意赴赛长琴会,亦无缘与公子竞琴!”
“白公子你说笑吧?这‘长琴会’可是天下好乐韵之人奉为圣典的赛事,就算无力参赛,能一睹九州四海名家之绕梁神韵,也不虚此行!蜀中到此遥遥千里,都近到眼前了,怎能不亲睹此等盛事?”
“这……”宇儿仍然低头不语,只心想着自己的目的。
“听说这次‘长琴会’来了不少大家,洛阳磬王霍赋,临淄雷鼓雍文古,杞县琴王陈留,柳州笛仙邹年采,隆林埙怪金三叠,据说明日蜀中琵琶穆倾城也会来呢!”
宇儿突然蹙眉,片刻过后马上笑答道:“那这个热闹,还真值得留下来凑一凑了。”
越近惊蛰日,各地赶来邕州赴长琴会的人越多,这一晚,整个邕州已经开始预热,笙箫齐舞,玉笛暗飞,磬鼓入心,丝竹入魂,韵音不绝,灯火通明。
宇儿穿迹于熙攘人流中,突然腰间一紧,被迎面谁人抱了一下,左右环顾,却看不到任何熟悉或可疑的面孔。低头一看,束腰上别着一根白色的发带,宇儿一惊,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家的追踪术真是名不虚传,叶二公子这块牛皮膏药也太粘人了。
此时的邕州长宁河畔,已篝火四起。按惯例长琴会前两夜,绝大部分乐师会汇集在此,和乐共鸣,吟歌伴舞,比起两日后的竞技,更多的爱乐之人是来享受这前两日的狂欢。其中一堆篝火周围的人最为热烈,惊呼于喝彩声不绝于耳。原来,中间有一红衣绝色女子在独舞。伴着东南西北四方的鼓、箫、琴、埙,女子罗衣胜霞,水袖欲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东面的踩脚鼓为主乐时,女子凌波踏鼓,随律抖动着手腕上的银铃,媚眼摄心;南面的洞箫为主乐时,女子柔若无骨,翻飞盈盈,轻巧如雀;西面琴声高起,连绵切切,女子挥袍脱洒,如凤舞九天;北面埙声入耳,悠长曲折,女子躬身如蛇,蜿蜒盘旋,游走在每个看客目下唇边。舞技卓绝,红唇勾魂,薄衫幽香,蛇腰桃臀,酥胸隐约……难怪这圈篝火比旁的大了好几圈。
一曲舞罢,彩声鼎盛。经久的赞叹过后,人群中走出三位翩翩公子。一人手执玉珮,率先走到女子面前,傲然道:“都城吴府,许姑娘年一千金!”话落,周围的人群已按奈不住开始沸腾,年一千金可是比邕州知府的俸禄高好几倍啊!旁人虽只能看到玉珮上的“吴”字,女子咫尺间可对玉珮左上脚'一品'
第二十二章 长琴会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