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早气的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忍不住指着贾琏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谁没事装病了?谁得意了?不信你去请个太医来看!哼,从大老爷那受了气,倒好意思回来冲我们娘们发!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打你也不是一回了,难得你还拿他的话当圣旨!真是古今第一的大孝子。那个无情卖自己女儿的人也有脸来教训人?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罢、罢、罢,你要再娶一个也好,再娶一窝也罢,随你们闹去,我也懒得理会了。我心里明白,咱们的夫妻情份早就没了。”起初是气极,后则是伤极,声音便已呜咽起来。
想到自己处处要强,却终于还是处处落败,不但无人体贴领情,反倒落了个夜叉的恶名,心中更是辛酸难抑,忍不住诉道:“旁人说我辣子也好、夜叉也好,我也不在意、从不放在心里,原以为你也应该明白,咱们从小玩大的,是夫妻,是一家人。我这苦心是为了谁?我这一辈子和谁在一起?我素日要强你脸上不也有光彩么!谁知竟不然,不但惹了一身的病,还里外不是人。二姐的事,你只说是我害的,难道是我拿刀子杀了她?还是我拿毒药毒死了她?分明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我承认二姐长的比我好、又比我得人心,可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还是看不起她,水性杨花,嫌贫爱富。她死的可怜,但也是自已吞的金。为什么二爷偏偏要找我算帐,我心里一百个不服!”
一席话说的贾琏哑口无言,怒气渐偃,又添了几分愧色。
凤姐一边抹泪,一边咬牙恨道:“二爷要算帐,就找来秋桐一起细细的算吧,看究竟谁更对不起她!哼,真有本事、真是爷们就先找那姓孙的算帐,别让自家妹子死的不明不白!平儿,起来!侍候他这么些年,他心里把你当什么?连死人都不如!你如今还是我的人,你的过儿也记在我身上,我来承担!”
贾琏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平儿抽噎着也不敢起身,只是跪行到凤姐床边,和凤姐哭作一团。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地,只闻得二人悲切的哭泣声。
贾琏心中已是懊悔,自知理亏,又不好放下身份来劝,只得啧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素来不惯斗嘴,也经不起你们揉搓。原是我为的你们受的气,这会子倒象是你们为我受了气似的。罢了,我也惹不起你们!我只劝你,明儿二妹妹出殡,强撑着也去应应场面,不然大老爷那里不好交待。”说着站起身便往外走。
因着屋里争吵,丫头们早回避了,是以也无人打帘子,贾琏只好自己挑起帘子,偏手一滑,帘子又跑了,差点没扫着脸。只得耐着性子又挑一次,方侧身退了出去,因自嘲道:“邪魔了。还真不能得罪你两个,这会子帘子都来欺负人了。”
凤姐与平儿瞧在眼里,真真是哭笑不得。
吵归吵、闹归闹,到底迎春出殡之日,凤姐还是强撑着去应了景。看到迎春出殡之礼的简薄,想到迎春往昔的温和文雅,凤姐仍是无法抑制心中对贾赦冷血无情的怨恨。回来后向贾母告诉迎春出殡情形时,自然神色言语中也露了些微出来,
贾母叹息着忍不住又淌了泪,对贾赦的心也更淡了,只是因了为黛玉要银子已然与贾政、王夫人结下了过子,如今也不好与贾赦也弄僵了。
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催折,因着连受元妃禁足、迎春早故打击,又逢时气变化,贾母不知怎的受了风寒,虽每日里请太医,汤药不断,却总不见好,时清醒时糊涂。
黛玉如今虽强自挣扎着自重调养,到底迎春之事甚是伤惨,兼之旧日积下的病根一时难断,仍是犯了旧疾。贾母卧床不起,黛玉顾不得自己咳嗽难好,每日间来贾母榻前晨昏定省,只是冷眼瞧着贾府败相渐露、人心日乱,不由更添了一份忧虑,除了到贾母处,黛玉便只在潇湘馆内称病不出,又特特交待了潇湘馆上上下下的婆子丫头们谨慎司职守好门户。
这一阵贾府里接二连三的都是不好的事,好容易这天宫里头传了消息来,元妃解了禁,仍主凤藻宫。王夫人等心中方渐安,贾母清醒时闻知了消息,倒了好了好些。王夫人因着李纨和探春二人料理内宅事务甚是不趁心,便私下里与薛姨妈商议着便择个日子早些将二宝的亲事完了,早日让宝钗当家理事。
自与宝玉的婚事定下后,宝钗便绝少再到贾家来了。薛家原本就是为了依附贾家而来
第三十一回红颜命薄古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