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城门大开,杨延朗放下昏迷的刘皓南交由军士照管,谭峭也被扶下去疗伤。杨延朗急着要见父帅杨业,稍做交代便奔中军大帐而去,忽见斜里奔出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将军,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俊目顾盼生辉,只是金甲蒙尘,神色疲惫,远远便喊道:“四哥!”
杨延朗见了那年轻将军面露喜色,迎上去叫道:“六弟!父帅是否安然无恙?”来人正是杨业第六子杨延昭。
杨延昭一把抱住乃兄,急切地道:“四哥!你不该来啊!父帅他……”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含怒暴喝:“大胆杨延朗!你罔顾军法,擅自行动在先,勾结辽人,胁迫监军在后,左右还不与我拿下!”
杨延朗闻言全身一震,转身叫了一声“父帅!”只见一位年约六旬的金甲将军腰跨金刀,持抢傲立,魁梧的身躯如标枪般挺直,威风凛凛。只是两鬓灰白,满面风霜,虎目中血丝密布,显是长期操劳焦虑之故。他身后跟随着十余名杨家军将领,也都身染血迹,神情惨淡。
左右不敢怠慢,奔过来四名军士将杨延朗兵甲卸了,杨延朗早知杨业会因这几日的事向自己问罪,扑地跪倒,大声道:“杨延朗死何足惜,但望父帅听我一言!”
杨业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厉声道:“还有何言?说!”
杨延朗略一犹豫,把心一横高声道:“父帅明鉴,圣上蔽于奸党谗言,潘美又疾贤妒能,他命父帅固守云州,分明是要借辽人之手灭我杨家……”
杨业闻言面色大变,横眉怒道:“还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来人!与我拉出辕门,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帐下诸将都大吃一惊,不料杨业当场便要将杨延朗问斩,急忙出言劝阻:“元帅开恩!阵前斩将,岂不自挫声势?何不命四将军带兵出战,将功补过……”
杨业眼光扫过诸将,厉声道:“荒唐!叛将出战何以服众?这小贼死有余辜,尔等不必多言!”
杨延昭扑通一声跪倒在杨延朗身侧,恳求道:“父帅!七弟刚刚战死,又斩四哥……父帅于心何忍……”
杨延朗闻言大惊,一把抓住杨延昭的手臂,失声惊问:“什么?七弟他……”
杨延昭眼中已有泪流下,哽声道:“四哥不知……七弟……两日前与辽国先锋将萧天佑阵前交手,被冷箭射中……当场毙命……”
杨延朗只觉全身如陷冰窟,登时委顿在地,想到七弟的调皮笑容,顿时心如刀割,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七弟杨延玉年纪最小,平日总爱促狭玩笑,全没正经,打起仗来却是勇猛无敌,枪法最得杨业真传。
杨业面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泪光闪烁,勉强硬起心肠厉声道:“哭什么?我杨家军为国殒身者不知凡几,延玉他死得其所,有何惜哉?”
杨延朗突然仰天悲啸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杨业,肃然道:“父帅容禀,延朗还有一言未尽!”
杨业见他面无惧色,知他早抱定必死之心,心头一阵阵揪痛,半晌方嘶声道:“还有何事……速速道来!”
杨延朗长吁出一口气,缓缓道:“就算父帅不惜此身,也不该就此断送了八千杨家军及一城百姓的性命!是去是留,望父帅三思而定!还有,父帅莫忘北汉先主知遇之恩,七年前星珏太子在辽境遇害,只有我带回来的那孩子知其坟墓所在,望父帅好好安葬,勿使其尸骨流落异乡……延朗去了,父帅保重!”说罢决然转身,自己往辕门方向走去。
杨业听他提到刘皓南,知那孩子必与北汉皇室有些关联,看着杨延朗略有些蹒跚的身影和衣衫上班驳的血迹,他只觉头脑中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辕门之外,杨延朗闭目待死,却听远远传来数声急切的悲呼:“四将军!四将军!”却是孟定邦的声音。只见他衣甲凌乱,状极狼狈,势如疯虎般接连撞倒了十几名军士,冲至杨业面前扑地跪倒,嘶声叫道:“元帅明鉴!四将军是遭辽人陷害,他不能死啊!”
杨业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手中长枪在地上重重一顿,厉声道:“谁再阻拦,一并治罪!”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若不是有长枪撑住身体,只怕立时就要倒下。
孟定邦泪流满面,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杨业的左腿,悲声叫道:“元帅开恩啊!”谁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右
第21章 阵前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