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牧监驻地,宋军已整装待发,所率骑兵激战后尚余八百,已全部改换辽兵装束掩人耳目,一部护送着粮草马匹和牧民在前,一部负责断后,浩浩荡荡地出了牧监。大军来袭时只拣荒山野岭行军,以避过沿途辽军关卡,一日一夜便从朔州赶至管涔牧后山,现在却要运送五六百户牧民,三千军马和数百车粮草,只能沿大道前行。
杨延朗仍命孟定邦和刘皓南同乘一匹马,行在队伍的中部,自己驰骑到前方巡查去了。
孟定邦显然并不知道刘皓南的身份,仍对他凶巴巴地道:“小子,四少爷命我看着你,你最好老实些跟着我。契丹贼子杀人不眨眼,你丢了脑袋可莫要怪我!嘿!差点忘了你也是契丹人,他们或许不会动你!”
刘皓南正要分辩自己并非契丹人,又想到杨延朗的叮咛,只得忍住不发一言。
庞林和女儿紫菀也同乘一马,远远地走在队伍前列,隐约可见紫菀被风扬起的一角淡紫色裙衫。
红日渐渐西沉,大军沿大道急行了五十余里后,辽境要塞马邑城出现在视野之内,此城位于源水河与桑干河的交汇处,宽阔的源水河从门前吊桥下流过,向着东北方向滔滔而去。
吊桥放下,城门开启,却是一员宋将纵马奔出城来,远远便喊:“四哥,来得好快!”这人年约二十七八,身材比杨延朗还要高出几许,手执长枪英姿飒爽,眉眼与杨延朗很是相似,只是少了杨延朗儒雅的气质,多了几分勇武豪气,正是杨业的第五子杨延襄,昨日他领兵强行攻下马邑城,以接应四哥杨延朗的到来。
杨延朗纵马迎上,五郎杨延襄不待兄长说话,急道:“四哥,船只已备在南岸,快走吧!听说辽国枢密使耶律斜轸的大军已赶到云州,敌众我寡,父帅快撑不住了!”
杨延朗闻言大惊,失声道:“怎会这么快?田重进的中路军不是在蔚州截住了辽国援军么?”
杨延襄愤愤道:“田重进只挨了十日,蔚州即告失守,现已退回河北了,真是没用!”
杨延朗良久说不出话来,面色愈来愈是凝重,肃然道:“果真如此,云州守不得了!父帅须立刻撤离云州,退守雁门关,否则……”
杨延襄从未见足智多谋的四哥如此紧张,呆了一呆道:“四哥,真有这么严重么?”
杨延朗喃喃道:“恐怕不止于此……五弟,辽国追兵一到,你马上撤回朔州引他们追赶,我走了!”他立时传令下去,命人将军马粮草及百姓转移到船上,顺流东下。
河东地势多山,河流湍急,大型战船根本行驶不开,马邑城地近管涔牧,所备船只本就是为了运送军粮之用。杨延朗带领的这只船队计有载重近千斛的方鞘二十三只,底平面阔,首尖尾方,两侧有女墙弩孔,其上蒙以生牛皮以避火箭弹石。这种战船最早出现在唐时,吃水深,载货多,船速快,是北方内河地区运输粮草士兵的常用船型。
孟定邦不解杨延朗乘船东去的意图,忙凑上去探问:“四少……不,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杨延朗不动声色地道:“咱们到齐王城去,只要能闯过宋辽边境到达山阴,便可分兵将牧民送往雁门关,再直奔云州接应父帅。”
“什么?”孟定邦吓得张口结舌,半晌方道:“我的四少爷,你不是说笑吧!虽说乘舟到山阴只须一日一夜,但咱们只有八百人,还带着这些粮草百姓……”山阴在云州正北二百里处,是重要的宋境边塞,与齐王驻地隔源水河相望,这一路俱在辽国境内,关卡重重。
杨延朗只是笑笑,淡然道:“别忘了我还是辽国钦差使节韩德让,正要运送粮草到齐王城去。只要管涔牧被袭的消息还未泄露,咱们便有机会暗渡陈仓。”
孟定邦这才恍然,思量了一阵又问:“五少爷要负责引开辽国追兵,那么朔州城是谁在守着呢?”
杨延朗道:“不是还有定国在吗?”
孟定邦一听,急得抓头道:“那毛头小子济什么事?四少爷,咱们偷袭管涔监可是自作主张,万一朔州有什么闪失,老爷定要砍了定邦的脑袋……”
杨延朗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就算父帅要斩,也是先斩我这主将的脑袋,真是乌鸦嘴!”
孟定邦忙自己掌嘴,苦笑道:“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老天爷
第8章 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