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三章修辞的曼珠沙华
智光摩诃再也忍无可忍。
这个连秀塔兹‘翼辞’都敢表达迟疑和犹豫的人,在他看来,才是整个秀塔兹大地的每一粒沙都不可饶恕者。
《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秀塔兹人啊,当你那目光从真经的第一阙开始,完整踩过全部经辞浩瀚的山海,到达最后一阙时,就相当于复制了一个秀塔兹人的骨头,并撑着你,从秀塔兹的大地上站起来。
又曰:完美无缺的经句,精英从繁密庞杂、柔绿碧盈的底色上,美嘉撩挑一颗颗火焰般的蔓珠沙华,盛着赤色摇曳的新火。身心卷曲,优柔打坐。秀塔兹人啊,一支鲜色,温暖的美好,修辞美到:足以从干燥的骨骼长出——玉泰健美的肌肉。
又曰:花如光盏,点燃秀塔兹大地上、无量情欲万感的海河。于是,丰隆旺生在耀眼阳光下的骨肉,完美弥生出——一尊看似有形,却无垠豁豁然生发生命绿枝密叶的染光河山。
又曰:秀塔兹生命不再空洞的修辞啊,一句温柔香麻一样芬芳飘逸的话,被秀塔兹情味一样笃久的音声修饰了。于是,秀塔兹精真执一的一个音声的修辞,已经在秀口香弹的灵舌,递送出:自从心脏金壤、肺腑新泉、喉管长河、喉齿旷原盘亘持续的风沙,最后,随着意念升华为七道生命脉轮中的紫莲顶轮,飞冲出含带血脉意志的口咒。那一刻,就可以呼唤秀塔兹神圣奇门中的风尊了——“唵,喜嬗尊。”
又曰:从修辞里长成灵魂和血肉的生命哦,就是用秀塔兹修辞订正过自己的人。所以,蹈过苦行火的陀,被称为“如莲生者”。
所以,当欢柔沙陀刚才关于秀塔兹‘翼辞’说到“但是”一辞的时候,敏于音声辨鉴的智光摩诃登时勃然大怒了。
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音声,就是护法八部中立令不二的真金。一音含垢晦涩的染着和挫磨,都足够疼触护法八部精严洁净的心脏。
尤其是:浩力擒拿在接近森蓝冷锋般立威示法的终极,即便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三部功德论”,也是笃实粹光、豁落着饰威仪风范的美泰精铁。
智光摩诃显然不堪容忍:在自己持礼问候王尊拿摩尔笃,受到“翼辞”启发,才对欢柔沙陀慧心传递修辞辨白的机会。
可是,令智光摩诃、龙转摩诃和火箴摩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真诚捧出“翼辞”——挽留那个卑贱者的诰语时,却发现:这个曾经屡屡口舌弹巧音铃的欢柔沙陀,将自己一颗真实的心,疼痛到令自己战栗不已的一颗心脏,生生地揉碎成一枚颗粒也找不到的粉末。
所以,此刻,智光摩诃蓬勃右手膂力浩浩拔力,感到自己足够崩断一座山脉。
那匹被月相摩诃加饰了皎皎银月的战马,重夯中盘亘时空可以尽情绽放的身相力弓。崎岖厚重的身躯,摇摆中,带动智光摩诃屈折的臂膀。
随着烈马回辙拔动的高辇姿态,那把陡然绷直的皮鞭,伴随着一阵紧蹙弹弦一样的模糊震动,发出精悍短促的震鸣声。萧杀锐号,仿佛空间无状迸发无数道看不见完整轨迹的光之箭。
智光摩诃因为震怒,黯淡了光彩的铁脸方寸,紧皱眉与口,金刚怒态,如修饰深埋铁戈突然昭着太阳新光照耀中的古器。
坚毅、冷敛的浊重藏青色,仿佛寒目冰凌俯首之际、烈性佐杀一头猛虎的喋血精铁。当他以紧急短促的勾臂,渴望锚爪一般嵌死皮鞭,蓄势潜伏在身后的左手,已经崎岖而崚嶒地化成暴躁的五指铁钩。
是的,持久积蓄在血液里,快要化成尖锐固体的意念刀,似乎正随着血流的方向,一点点地割疼心脏了。
倾斜马匹,并随倾斜马匹拉长倾斜的身躯,浩志拓张于空的崎岖弯臂,身廓自震。仿佛浑整一个人就是征战整个江山的雷厉鸿沟。
那些曾经隐忍的骨鲠都快要酥落一地鲜血的不堪厚忍,在这一刻,骤然倾发——海河汪洋滚涛般的呼呼血流。仿佛冰川下暗涌呜咽得太久的热河,昂然料峭拔躯于陡峻的马背上。
第七四三章 修辞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