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很多时候,大道理解决不了现实的困难,但是,这不代表大道理就没有用。
至少,在天子的一番‘教导’之后,在场的一众大臣,也再难想出理由来劝谏天子彻查此案。
他们总不能说,天子坚持公理和道义,是不对的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众臣都看得出来,天子到底还是有分寸的。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天子命金濂总督三边军务,准临机专断之权,是为了预防甘肃可能产生的兵变,那么如今,虽然是同样的一道旨意,但是,用意却明显不同。
这件案子揭开之后,最让人拿不准的,实际上就是关西七卫的态度。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关西七卫对朝廷十分恭顺,但是,到底是塞外边陲的部族内附,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朝廷要承受的损失将是巨大的。
所以,天子的这道旨意,很明显是要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暂时对案情保密,低调查案,另一方面,宣赤斤蒙古卫都督阿速入京,名为作证,实则恐是要看他对朝廷的忠心,必要的时候,或许也不排除扣留人质的可能。
更进一步的说,金濂此去甘肃,除了要查清案情,寻找证据,更重要的,就是要防止关西七卫生变。
这就是天子!
同样是顾全大局,但或许是因为土木之役的教训太过惨痛,如今的朝廷上盛行的是息事宁人,委曲求全。
但是天子不同,他老人家讲公理,讲道义,在遇到两难的抉择的时候,天子会做的,永远不是忍痛放弃某一个人或事,而是凭自己的能力,生生劈出第三条路。
古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天子偏偏就是一个,鱼和熊掌全都要收入囊中的人。
这在朝堂之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但是,直到走出武英殿的门,老大人们才惊诧的发现,天子登基以来的桩桩件件,无不是这样奇迹般的例子。
一念至此,他们悬着的人,也稍稍放下了几分。
只不过,回望着高大的武英殿,众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苦笑。
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的于少保,日子只怕不太好过。
就是不知道,这回挨完了骂,要罚几个月的俸禄,回头还是得劝劝陛下,换个惩戒的法子,于少保可是真的要靠俸禄过日子的,这一天天的罚了又赏,闲的折腾……
武英殿中,任礼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朱祁钰便让一众大臣都先行退下,不过,他唯独留下了于谦。
此刻殿中诸人走了个干净,只有怀恩等几个心腹的宦官在旁伺候着。
于谦依旧低着头,但却没有坐着,而是侍立在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御座之上,朱祁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君臣二人就这么沉默以对,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朱祁钰率先开口,问道。
“于谦,你可知罪?”
这句话声音低沉的,而且直呼其名,一下子便让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应该说,这句话问的有些没头没尾,但是,于谦却显然知道,天子在指些什么,依旧低头,但拜倒在地,道。
“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与期望,深知有罪,心中愧疚难当,请陛下责罚。”
这话说的诚恳,但是,却依旧听不出有认错的意思。
朱祁钰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中忽然颇有几分感慨,道。
“于谦,你知不知道,朕有时候觉得,你真的该死!”
空旷的殿宇当中,青年天子用最平静的口气,说着最真诚的话,声音回荡四周,闻之便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但是,于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俯首一拜,沉默不语。
朱祁钰倒也未在意,只是自顾自的道。
“方才在殿中,朕其实猜得到,除了关西七卫之外,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可是,朕想告诉你的是,就像任礼的这桩案子一般,有些事情,埋得再久,它也存在,虚掩放任,不过得一时安宁,最终,必害人害己!”
于谦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抬起头,从
第六百五十四章:这就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