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古有君王为抗邪教入境,寻一冶师陶奇公,令他铸神兵抵之。
陶奇公翻山越岭,不惜自损阳寿,肉身入海取八块极寒玄铁,布屡上山借天外陨火,徒手进洞挖得一块珠光磨石,千锤百炼,终铸成八般无坚不摧的暗器。
八器名曰:无情,有意,无心,离别,长生,无形,恒古,多情。各有独到之处。
王大悦,将此八器交予八位心腹,立“王守八家”,命捍朝廷万世安康。
这八家本就是武学世家,单拎出来个个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传奇人物。如今神铸兵器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须臾之间,北塞邪教支离破碎,旗下猛将均是只见器出,不见器入,一招毙命。
无情却有意,有意惧无心;无心伤离别,离别为长生;长生是无形,无形即恒古;恒古本多情,多情又无情。八器环环相扣,互生互克,犹如一条环形的巨龙盘护高山大川二百年之久。二百年来既无内忧也无外患,虽有点点星火,但绝没有燎原之势。
然而有江湖之日起,风波就未消停过。盛世之下也不鲜有贪妄狂莽之辈,费尽心机欲将八器尽收囊中坐拥天下。可他们最终得手的皆是生死簿上的一道墨水,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一段笑料。
于是久而久之,八器对于每个武林中人都是神话传奇式的存在,明月星辰一般高不可攀,竟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
殊不知,风平浪静之下,一股阴谋的暗流正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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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王守之一的沈家主人沈玉心鬼迷心窍,私藏之念与日俱增。十三年前竟面带一副白鬼面具,只凭一己之力一夜之间斩下八家两百多颗人头,夺走八家八器。
一时江湖人人自危,中原二帮三世家四大门派,朝廷刺客“血衣门”,各路高手纷纷鱼贯而出,誓要除去这“天下第一恶人”,除去这“白鬼玉心”。
然而手握八器的沈玉心并没有选择独步武林,而是从此消声灭迹,无人知其行踪,成为了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没有人知道十六年前那晚他的暗器下其实留下一个活口。
这个活口是半夏家的独子。
无盼兰手抱尚有余温的半夏云游,抬头看着沈玉心,道:“他与你情同手足,将你视为自己至亲之人,为何?!”
“为了天下,为了苍生,他已成魔,所以必须要杀。”白鬼面具已被染红半张,雨水混着血水顺着手指滴在地上,滴的却不是他自己的血。“我不但杀了他,我还杀了所有人。”
无盼兰疯狂得吼道:“他们成了魔,云游成了魔,你难道不也是魔?!”
“是!我也快成了魔。可是一人成魔,相比八人皆成魔来的,要好对付的多!”
无盼兰一时语塞,她知道他说的无错。王守八家接过神铸八器那刻起,今日发生的这一切便是命中注定的。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她问沈玉心,语气竟是平静的。
“毁了它们。然后自行了断。”
“你是否还对我有情?”无盼兰眼神闪动,这一句话说的好似哀婉的啼啭。
沈玉心一怔,沉默片刻,道:“相比世间的无情,我的有情微不足道。”
“若是如此,为何你还不动手。”
沈玉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握器的手在颤抖。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答应我,用你那微不足道的有情,换我儿一条性命。”言罢,无盼兰展开金兰铁指,自插咽喉,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半夏庄中除了雨声,风声,还有一个男婴的哭啼声。只见那男婴左手通红,雨打在上面呲呲作响,瞬间化作水汽。右手发紫,水落在上面噼啪炸裂,顷刻凝成冰珠。
“半夏家的血脉,半夏家的阴阳双功!若不除去,日后必成大患,届时定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沈玉心器指男婴,竟发现自己依旧是迟迟下不去手。无盼兰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她无神的双眼竟是能至他内心深处。
沈玉心能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兄弟,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辜负心上人。这场策划了二百年的阴谋本可以斩草除根,却可能因他的一时心软而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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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