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滔天震动,洛白歌已经不知该以何种神情,去表达自己此刻所想,双目空洞无神间,洛白歌明白,他多耽搁一日,楚国的子民,面对的危险便多上一分;他的犹豫,不是仁慈,而是懦弱;楚国子民尚不畏死,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言说。
若不铸琴,死去的,将不止万人!
姜寒与黎羽,此刻跪拜在地,在等洛白歌决定,换而言之,是在逼洛白歌决定,他们等得起,楚国的子民,等不起,洛白歌是复国的关键,只有洛白歌答应,他们这些年的谋划,方才能够往下进展!
“我愧对楚国子民,我愿铸琴。”
半晌,洛白歌心绪稍宁,面部毫无血色,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言语中的铿锵,却表明了洛白歌的态度,重铸凤梧,才是唯一出路。
“老臣,代楚国子民,拜谢殿下!”姜寒动容,向洛白歌叩拜。
“这些时日,是我太过犹疑,从此刻起,我愿听从姜老的安排,着手楚国的复兴大业!”洛白歌扶起姜寒与黎羽,心中有愧。
“殿下英明,实乃楚国之福,楚国之福啊!”姜寒激动,老眼甚至湿润起来。
黎羽身为军人,本身铁血,少有言笑,可在洛白歌答应时,嘴角有着淡淡笑意,深感欣慰,因为此番话语,足以证明洛白歌心系楚国,并非纨绔公子。
“姜老能详谈谋划吗?”洛白歌道,“凤梧琴虽是大凶之器,可若仅凭一张凤梧,根本难以灭秦!”
“殿下所言没错,仅凭一张凤梧,的确难以灭秦。可一旦秦王身死,天下动荡,到时,殿下便可凭凤梧,带领楚国将士,开疆扩土,重建楚国昔日荣光!”姜寒坦言,秦国的强势,不是一张凤梧,可以颠覆。
但若秦王死,天下****,便是机会。
“刺杀秦王?”洛白歌诧异,觉得荒谬,因为他还记得杨道的话语,“如今秦王占据大半中原,帝气加身,万邪不侵,想杀他,根本不可能!”
“刺杀秦王,的确很难,属下的剑,快到极致,也难近秦王,甚至会在他的帝气反震之下,直接重伤,乃至身亡。”黎羽目光凝重,他们谋划二十余年,深知刺秦之难。“可万事万物,没有绝对二字,帝气并非不能破!”
黎羽言辞灼灼,目光犀利,他们有刺秦的计划,自然有所凭借!
“如何破?凭借凤梧吗?帝气乃是山岳名川之气,可谓天下第一道气,其沉重,对于凤梧有着极强的压制,根本无法破开。”
洛白歌道,凤梧是大凶之器,没错,可并不意味便所向披靡。
“殿下想到的,先祖洛天自然也想到过,所以有一套破解帝气之法,伴随凤梧琴流传而下。”姜寒道。
“什么办法?”洛白歌震惊,当年的洛天,在道的造诣上,竟然到达了如此境地,能够创出破解帝气之法,不过听姜寒的语气,这破解帝气之法,绝不容易。
“破解帝气之法,不在中原,当年洛天创出此法时,深知其威力和后果,害怕后人习会此法后,胡作非为,引发天下大乱。所以在封印凤梧时,便将此法,交与了与洛天逆命之交的蓬莱宗主,请求其保管,世代相传。”
“并嘱托,待得楚国危难,自会有楚国后人,前去讨要此法。”
“同时,楚国世代相传的洛神赋,也被洛天分为形神两个部分,楚国历代相传的,只是形,而要想彻底发挥出凤梧琴的威力,必须形神兼备!”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已经将一切焚毁,普天之下,这些秘辛,唯有姜寒一人知晓详情。
“蓬莱!”洛白歌叹天命戏弄人意,杨道死前,让他去蓬莱修心,远离仇恨;可如今,他依旧要去蓬莱,却不是为修心,而是为习得破帝气之法,报楚国之仇。
“杨道的师兄,便是当代蓬莱宗主!”
姜寒知道此刻洛白歌心绪复杂,可这一切,迟早要说,而且还必须由洛白歌去完成。
“秦王害死杨道,杨道又是殿下的舅舅,同时殿下是洛天后人,有这数层关系在,蓬莱宗主,定会将法门告知殿下!”
未寻得洛白歌时,姜寒便已经在思虑,怕蓬莱宗主心怀仁意,不忍生灵涂炭,仅凭洛天后人这一层身份,讨要法门,怕会备受阻挠。
可洛白歌归来,告知杨道的一切后,姜寒心中笃定起来,对于讨要法门,多了几分把握。
“那我,是要动身去蓬莱?”
洛白歌问道,从姜寒的话语看来,蓬莱之旅,势在必行,洛白歌有些低落,杨道嘱托他不要复仇,可如今,他竟然要利用杨道这层关系,去讨要法门。
“复国为重,殿下不可思虑太多!”姜寒猜出洛白歌难受,可顾不得这么多,“蓬莱,自然要去,可却不是现在,眼下,还有几步棋,需要殿下去走。”
“什么棋?”洛白歌知晓,从此刻起,他将真正踏上重建楚国之路!
“结交权贵。”姜寒一语道明,随后解释。
“刺秦,是复楚的关键一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可若想要接近秦王,找到刺秦机会,必须取得秦王信任,这个过程,必须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旦让秦王看出端倪,一切便成空。风五琴行,二十余载,一直潜伏,从未有过异动,官府即便查,也难以查出端倪。”
“老臣是琴坊之主,殿下对外的身份,是老臣的侄子,此身份安全可靠。所以如今,殿下缺的,是接近秦王的契机。”姜寒道。
“何谓契机?”洛白歌皱眉,要做到姜寒所言,并非易事。
“秦王灭四国,杀戮无数,他有帝气加持,无惧煞气,可与其亲近之人,越是亲近,受煞气的侵蚀越重。”
“二十余载前,秦王最爱的爱妃,便因煞气,病死宫中,生有一公主,也是从小被煞气缠身,秦王寻杨道,便是为祛除公主煞气。”姜寒继续分析。
听到此处,洛白歌的手,不由握紧。
“自古相传,君王薄情,并不是真的天性薄凉,而是不敢亲近。可即便秦王不亲近,其亲随,还是难免被煞气犯身,皇子可以通过封王,赐下福泽,可其妃子,却大多体弱多病。”
“修道本难,道心更是难上加难,秦王不可能以此法祛除所有人的煞气。琴音,有静心安神之效,虽不能消除煞气,却可缓解,自古流传的名琴,效果更佳。故而在秦王宫中,长年响有琴音,秦王收集的古琴,也是数不胜数。”
姜寒道完,看向洛白歌。
“姜老的琴坊,便是为有朝一日,我能以琴师的身份,进入宫中,接近秦王?”洛白歌已然明白了姜寒的计划,姜寒经营这琴坊,看似无意,却是早已在为这步棋做着准备。
“殿下的琴艺,已然达到了琴师的标准,为老臣节省了不少时间。”姜寒本以为要教导洛白歌一段时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