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白布幔随着寅时的风重重掀起,又沉沉落下……
所有的人都候在祠堂,等着整点三刻出殡之时,却唯有两人不在其中。
青石庭院里搭了三天的戏台,依旧寂寥伫立……而桃喜更是孤零零的立在几排空着的长凳外,远远望着台上对唱的两个戏人,木然无神。
阁楼漆黑的挑檐背后是鸦青的天幕,大半苍穹都被绛紫浓云给挡去,只余一缕惨白月光幽明幽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四起的夜雾中沉寂下来,只有那森白的水袖始终在眼前翻飞流转,却早已失了原本的飘逸,竟是一片凄凉。
“三姨太……”桃喜忽然对了戏台,低声唤道。
楼台上,缪霁蓝清冷丽姿,绰约玉立,像是专注于戏中,又像是对了自己深深凝望。桃喜未曾迟疑,已跨着大步迎风走去。
宽大的孝衣被风鼓的猎猎作响,散落一地的黄纸顿时旋飞而起,桃喜蓦地一阵战栗,耳边只剩下戏人哀怨痴缠的咿呀哼唱声,全无缪霁蓝的身影……
金珠稍一离开,回来便不见了桃喜的踪影。当自己跑到院里去寻她时,却看到空荡荡的长凳间,一身素白的桃喜正独自坐在其中,可她一脸的痴愣,只盯着前方,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桃姨娘怎么能坐在长板凳上,那些位置可都是留给鬼魂的。金珠想着,顿觉毛骨悚然,不自觉间已缓下了脚步,隔了老远便开始唤道:“桃娘?”
桃喜没有应,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前排的缪霁蓝,哪还会注意到来寻自己的金珠。直到自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的发酸,三姨太才幽幽的调转头来。
直直起身的桃喜把金珠唬了一跳,她本能的退步,却不小心撞翻了身侧的长板凳,手中的白纸灯也随之掉落。顷刻之间,竟燃着了整排木凳。慌乱中,金珠拉着桃喜就往回跑,直到离了很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桃娘……您没事吧?”金珠忙不迭回身问道,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起火,也没有跟着人。握在自己手里的还是那盏白纸灯,而桃喜仍旧好好的立在整齐的长凳中央,只她身侧的第二张凳子被撞倒在地。
“三奶奶,请您安心上路吧……不要再来缠桃娘了……”金珠吓的脚下打颤,可还是踱了回去。但这次她没敢擅自闯入,而是双手合十跪在长凳边默默祷告。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桃喜跟前的虚空之地。直觉告诉她,三姨太就在那儿。
“您……您说什么?”桃喜侧耳专注的听着,却怎么也听不清缪霁蓝含糊的话语,只有她不停翕合的唇瓣动的越来越快。
劲风扬起,瞬间吹落了缠在缪霁蓝脖子上的白绫……它只在地上安静的躺了一会,便突然朝了桃喜疾速飞来。她尚未来得及反应,白绫已不偏不倚的绕上了自己的脖颈。桃喜奋力抬手去扯,但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正一寸寸的收紧白绫,不给她一丝挣扎的余地。
惶恐中,眼前尽是三姨太脖间不断放大的狰狞勒痕,还有华强木讷恐怖的笑脸……桃喜心中一悲,忽的垂下了手。有些情愫她似乎全懂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失去生命的过程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
桃喜背身而立,让人看不到任何表情,可那极力仰起的颈脖和握手成拳的僵硬动作,却让金珠猛然想起了什么。她再也顾不了其他,匆忙向着桃喜踉跄奔去,也不知撞到了几排长凳。
“您放过桃娘吧,不要带她走!三奶奶,请您不要带她走……”金珠一边对了空荡的四周凄声高喊着,一边颤抖着双手比划样子,开始解着桃喜颈上自己根本看不到的白绫。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只是曾经听一个老人说起过,如果鬼魂生前是怎么死的,死后想要带走谁,也会用同样的法子。
桃喜只觉脖上的力道越来越小,闯入口中的新鲜空气硬是将自己从迷离之际拉了回来。她苦涩一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三姨太缓缓散去。原来她的愿望竟是一个也实现不了,她一心求死,奈何连缪霁蓝也不肯收她。
“谢谢三奶奶的大恩大德!谢谢三奶奶……”金珠见老人教给自己的方法有效,早已不再害怕,而是喜极而涕的朝了四方跪拜下去。起身搀过桃喜,才发现她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桃娘,这里不便久留,我们早些回祠堂去……”金珠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
第122回 鬼魅锁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