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叫郑嬷嬷看不清楚王妙言脸上的表情。她起身拿了小银剪子,把烛芯剪了剪,端到床头,看见王妙言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神色倒是平静了许多。
“侧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妙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转眼间,三月就到了。金陵城里阳春三月,正是人们褪下整个寒冬的臃肿,换上春衫出门踏青的好日子。
三月初二是成国公府到安王府下聘的日子。两家虽然在一条街上,可国公府的聘礼太多摆布不开,只得打头的人先绕到前街,再从东边的街口进入王府。
裴敏中安排了不少亲卫沿街保卫,又请孟晔派了些金陵府衙的排军拦住两边的街道。虽然未曾净街,秩序倒还井然。
金陵城的老百姓一早儿就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守在国公府前街,到了吉时前后,道路两旁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一人想要到前头去买些茶点,却是怎么挤也挤不动。他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一个个都闲得没卵事?只顾闲着看人家的热闹!”
旁边一人笑道:“你老人家忙得卵疼,不也跟咱们挤在这儿瞧?”
那人气道:“我家就在这两边住!出门去吃茶点,谁知道被你们这些人挤得半个时辰也没挪上两步!”
旁人笑道:“哟!能住在这儿,那可是贵人了!知道您老人家不稀罕,咱们这些人可从来没看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那人道:“看你这年纪,当年前头那位世子娶妻时你没见过?”
“嗐,那哪儿能跟这个比?我听说刚去的成国公极有本事能赚钱,世子眼下又要娶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娘娘,国公府不得舍下血本来下聘?有钱就得使在刀刃上,您也看上两眼,保准亏不了!”
正在这时,街上突然喧闹起来,原来两队亲卫打头,第一抬的聘礼已经出了国公府的门。上面摆放着一对儿扁平尖头谷纹玉圭,通体润泽莹白,隐隐生光,是罕见的和田羊脂玉玉圭。
接下来便是那对裴敏中从洪泽湖打来的大雁,被人拿大红缂丝缎子包了起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抱着走。
后面的聘礼66续续地出来,有四株三四尺高的珊瑚树,半人来高的金灿灿的鎏金掐丝珐琅西洋钟,成套的各色宝石头面,数不清的名贵绸缎,末尾还有一抬十八对赤金打造的兔子。
每一抬聘礼出来,便听见围观人的吸气声,接着便是啧啧称赞声,感慨成国公府不愧是百年世族,端的是富贵无匹。
国公府内正房里,太夫人正在太师椅上坐着,嘴里抽着水烟袋。韩夫人和裴沐在一旁陪着说话。
太夫人对着裴沐说道:“九郎今日下聘,你母亲倒还罢了,毕竟是孀居,总得避忌着些。你这个做堂弟的也不去搭把手,只管睡到日上三竿才过来。等你娶亲的时候,少不得要借九郎的人使使,你连这点面子情都懒得做,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九郎开口!”
裴沐一边在果盘里挑拣着蜜饯,一边笑道:“祖母,您怎么知道我没去?我一起来就过去了,看着聘礼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的!我好不容易在家里待一天,您就只管说我!”
太夫人呵呵笑道:“你既然去过了,人情也就算送到了。到底还是王家舅爷有些本事,把你这个不成体统的倒也调教得像个样子了。”
提起来终日绷着脸的大舅子,裴沐便觉得头疼。王聿是个走正道的君子,裴沐惯会的那些歪门邪道,他一样也看不上。加上他是在军营中历练出来的,崇尚力量与本事,敬重的是裴敏中这样的人,最瞧不起的便是裴沐这种绣花枕头、纨绔子弟。
王聿近日在金陵无事,就常常拉了裴沐去城外大营操练。太夫人和韩夫人虽然心疼,可也知道再不下狠劲调教裴沐,这辈子他们也别想再跟裴敏中争夺什么了。
韩夫人笑道:“九郎的聘礼你可瞧了?觉得如何?到六七月份咱们去王家下聘的时候,少不得也得按这个来。”
裴沐咬了一口蜜饯葡萄,嫌太甜,就扔在茶几上,然后答道:“挺像样的,什么都有,金珠玉器都不少。尤其打头的那对儿羊脂玉圭不错,成色极好,我竟没见过那样大的,还是一对儿。”
太夫人听着便觉得有些不高兴,说道:“那个你就别想了!那玉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