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密林中，两道身影在半空中飞快穿梭，安静得不带起一丝风声。地面上的蛇潮随着他们而不停追赶，渐渐远离了燕珩等人的方向。
这次带出来的霹雳雷火弹并不多，叶初雨不想全都浪费在蛇群上。她踮起脚尖，借着微暗的月色远眺，看到西面有一处开阔地上闪着光，如镜面一般，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会游泳么？”她回头问萧离，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手依然环在她腰间。
萧离轻笑，玉色的脸庞上像是有一层淡淡的光，魅惑动人：“这么快就忘了？”
叶初雨一愣，才反应过来萧离说的是那次在御花园“落水”，嘴角一撇，记仇地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你还欠我一次道歉哦……”
话音未落，已带着萧离从树上轻轻跃下，开始朝西面的小河狂奔。时不时还回头撒一把白色粉末到蛇群中。
萧离注意到，叶初雨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副由银丝编成的手套，握着一个小布袋，正不要命地向身后撒。些许粉末落在他的手背上，萧离只觉得皮肤有些发热。
他打量着叶初雨周身上下：“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她的包裹不是还留在马车上吗？
叶初雨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得意地扬起下巴：“车上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罢了，保命的东西自然要贴身携带。”
出行前她就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和萧离这一路绝不可能太平无事，因此想尽一切办法将许千澜给的东西都带在了身上。
前世的经验告诉叶初雨，在任何陌生的地方都不要放下戒备，必须时刻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萧离哑然，一瞬间心头竟有种苦涩的味道。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生活，才会有这样防备一切的想法？难不成过去的十年里，相府内宅还发生了许多事？
这经历与他何其相似。亲生母妃去世，宫里那些惯会踩低拜高的奴才可没少给他苦头吃，就算后来被接到淑妃身边抚养，但那段阴暗不堪的经历还是在萧离心中涂上了重重一笔。
一时间，他竟不自觉地对叶初雨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惜感。
叶初雨并不知道，她随口的一句话会引发萧离那么多的心思。眼看着二人已经踩在了河边湿润的泥地上，叶初雨飞快地扬出最后一把粉末，“下水！越快越好！”
二人利落地将衣袍系紧，飞快地扎进水中，用尽全力向对岸游去。
萧离刚想质疑，因为蛇也是会游泳的，在水中并不能甩开它们多远，还不如刚刚在树梢之间穿梭来得安全。可一看到水面上叶初雨笃定自信的神情，也只得先将疑问压下，稳稳地游在她身前半米处。
身后开始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是蛇群也跟着下水了。然而萧离却突然听到“嘶嘶”的水汽蒸腾声，回头一看，河面上迅速冒起了白烟，河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炸开一个又一个的水泡。那“嗤嗤”的声音响个不停，朦胧的水汽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条蛇身翻滚在水面上，俨然是已经煮熟了。
然而这还并未结束。叶初雨没有回头也能想象到身后的画面，只是双手又加快了向前划动的速度——她已经能感觉到身边的水温开始慢慢上升了，生石灰遇水，最高可以加热至七百度，连金属都会被熔化的！
看到叶初雨焦急的脸色，萧离也意识到了河水的异样，不能再让叶初雨自己凫水了，她的体力已经快耗尽了！
他一把将叶初雨拉到身前，“抱紧我。”同样的话又被他说了回来。
不必迁就叶初雨，萧离向前游得更快了。身后剧烈沸腾的河水就像是催命的恶魔，裹挟着无数蛇尸在二人身后穷追不舍。
十米，九米，五米，三米，一米……终于到对岸了！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迅速爬到了河岸边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上，心有余悸地盯着前方。
沸腾的河面渐渐归于宁静，只是上面漂满了密密麻麻的蛇尸，偶尔翻涌着露出一段段惨白的肚皮，画面诡异而恶心。
叶初雨摘下手套，开始拧干头发和衣服，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地瞄了瞄萧离轮廓精致的侧脸。
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游泳水平……刚刚若不是有萧离，她恐怕也已经被煮熟了。
第六十七章 以命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