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季,大雪封山,两人身上又都有伤,一时间进退不得,只好在洞中多待几日。入夜时分,两人搬来木柴,点起了一小堆火,又聚在一旁烤火,两人间的距离不经意间缓缓挨近,似是仅有这般,才能令自己更暖和些。楚安琳是江湖儿女,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般拘泥小节,与扎萨克图靠得太近,也没觉着有何不妥。扎萨克图则更是求之不得,两人一路闲聊,话题由沉重逐渐转为轻松,这才发现,对方都很是健谈。而且抛开政见不论,竟还有不少相似之处。扎萨克图自童年起,每日里便只是习练武艺,从未与人促膝谈心,更无人将他当作平等的伙伴。楚安琳则是第一次遇到这等知己,可以毫不设防,将心里一些极隐晦的小秘密也说给他听。同孟安英在一起时,两人同在华山门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说错了哪句话,日后相处,可就尴尬不已。或是明知今后与扎萨克图再难相见,才敢如此敞开心扉。也正是由此,扎萨克图对她的感情更为加深,已不仅止于最初的懵懂情怀。
几天后,两人的伤势好得差不多,雪势也渐渐小了,楚安琳的道义及责任心又冒了出来,急于尽早同师兄会合,以免他们太过担心。扎萨克图倒是恨不得同她一辈子依偎在洞里,但他所虑更为深远,临别之际,说道:“安琳,你等着,等我跟伯父他们打下中原,做得天下的最高主宰,我一定来娶你为妻,给你一个最风光的婚典。今后一切的荣华富贵、大好河山,都有你我二人共同分享,岂不快哉?”
楚安琳摇了摇头,道:“不……不,我已经许了人家。你若是当真为我好,就别再同明朝为敌,累得天下生灵涂炭。”在她心里,终究还是将孟安英视作自己真正的丈夫。扎萨克图心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够坐拥江山,死个把人又算什么?”此时他心态已大为转变,从起初对战争的不屑一顾,直到真正与父亲、伯父拥有了相同意愿,迫不及待要拿下中原。表面胡乱应承几句,又叮嘱道:“回去以后,在这里见过我的事,以及咱们做了朋友,都不要告诉你的师父、师兄他们,记住没有?”楚安琳眨了眨大眼睛,怯生生地道:“那……那却是为何?我师父他们都很开明,并无明朝官员通病。我想,他听了你们的状况,绝不会去伤害你们,或许,还会从中设法调和……”扎萨克图道:“我并非担心自身安危。此事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在汉人眼里,我到底是十恶不赦的满洲人中一员,万一贵派有任何一人怀有二心,在其中鼓动,须知人心最是浮躁易变,到时将你视作叛徒,逐出华山,又该如何是好?也或许,他们会想借着你我交情,利用你来对付我,你会为我而违逆师命呢,还是听从师父,来杀了我?我不愿教你左右为难,因此咱们的事,还是暂时瞒上一瞒罢。”楚安琳想了想,也实难面对那一种场面,应道:“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鞑子终究是鞑子,又怎能真正信守诺言?安琳这一句承诺,更是为日后之祸埋下深重隐患!”
楚安琳好不容易觅路出山,当初同行的一众师兄弟果然已不见踪影。在当地逗留几日,眼见各处兵荒马乱,不宜久居,最终直接回了华山,这一路走得十分辛苦,到得山门之时,真如在泥潭中打过几个滚一般狼狈。而孟安英一见了她,阔别多日,分外思恋,不顾她身上正脏,就扑上前紧紧将她抱住。抱得如此之紧,仿佛当她是一件难得的珍宝一般,竟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孟安英怀抱中,又感受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暖,原来这一切,她终究仍是割舍不下。想起在山洞中同扎萨克图相处的几个日夜,心灵已稍许背叛了孟安英,此时不免羞惭不已。最终牢记着他嘱托,只称与众位师兄失散,不慎跌落悬崖,摔断了腿,养好伤势后,才启程回山,对扎萨克图之事一字未提。有关两人初识的种种细节,则是日后孟安英为楚安琳整理遗物时,在她枕下所藏的杂记中知觉。
而扎萨克图回到赫图阿拉,心里再也放不下楚安琳,带同大哥阿尔通阿,主动向舒尔哈齐献策,建议篡权自立,不再投靠**哈赤帐下,而是自行起事,来日夺得中原,称帝为王。舒尔哈齐身负雄才大略,武艺谋略,均不在兄长之下,原是早有此意,只怕难以收归民心,不料自家儿子却是如此赞同,正中下怀,当即一番密谋。岂料天有不测风云,这段谈话全被一心讨好穆青颜,整垮舒尔哈齐的通禅听到,那时他还是个寻常小卒,一见有机可
第三十七章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