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茂实呵呵笑道:“中堂老弟还是很自信啊?”
郑文翰大笑:“我当然自信。而且,我基本可以断定,这部新作,将是他所有作品里最崩坏的一部!未来,也必将会成为头重脚轻虎头蛇尾之失败武侠作品的经典案例!”
宋骓知郑文翰虽然为人轻浮滑头,但这方面不是随便说大话的人,顿时来了兴致,望向他,“哦,说说看?”
郑文翰满脸自信,侃侃而谈:
“很多人不创作武侠,可能不太清楚,何故当年第一次看侠客便被合琴生的《喋血金钱镖》激荡得难以自制,后来更是被金梁的武侠《萍踪侠影录》《射雕英雄传》惊艳得一塌糊涂,这内里肯定有些什么让人如抽了大烟似的上瘾,这里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大家感动得一败涂地,直想把过往看过的那些演义小说统统五毛钱一斤卖给收购站?为什么它不是********,但论刺激程度不比********低,不是言情小说,但它里面搭载的爱情比言情小说更细腻绵长?它到底有什么魔力?但其实说穿了,武侠小说,盖再大的帽子,说的再特殊,它骨子里,也只是一种类型小说,有其通用的模板套路以及共性,起码在我看来,有其最重要的几点成功要素。”
一番话说的宋骓点头并沉思,连容茂实也认真起来。
后者一边全神贯注,另一边心中却道,麻痹,就这样还天天藏头露尾,死不承认自己是“累死老汉了”?!
“武侠,虽然叫武侠,但在我郑文翰心中,第一成功要素,既不是侠,也不是武,而是义。
传统演绎小说无论是东周列国还是隋唐演义等都蕴含江湖义气,但很显然古人前辈并不能很好地把握好这个话题,写不出波澜壮阔的江湖情义。
似乎古人重在表达士为知己者死,但这种东西,往往包含了等级、尊卑、上下的因素在里面,无论信陵君窃符救赵,还是瓦岗寨里众好汉的死忠,都是一种自下向上的仰望。
这里我说的义,是跟普通人关系更近的朋友之义,在我郑文翰看来,武侠不写朋友,还能写什么,还有什么比朋友更值得一写的?!
说实话,这一点,我认为,金梁做的并不完美,他的作品里,看不到太多平级朋友间的小情小义。
相反,古温做的不错,神州虽糙,但很真挚热血;绝代则更进一步,小鱼儿与黑蜘蛛、轩辕三光等都算妙笔。
但他这个楚留香写得这么完美,众美环绕,独行大盗,武功通天,人情练达,看透世事,这种人,难道还会有朋友吗?!
所以,这第一成功要素,本是他的最大长处,他已自折羽翼!此,一必死!”
容茂实霍然抬头,宋骓已目露了然,显然是有些触动认同。
郑文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笑着,慢悠悠续了杯茶,才继续道:
“第二成功要素,侠。
真正的侠,是紧贴着普世价值的,着眼之处永远不是数量的多寡,它的目光永远投射向最弱者。
这方面,我最推崇已故先贤,‘坊珠四侠’中的马诗赋前辈。他写侠义,大部分时候写得很迂腐,很罗嗦,让人觉得笔墨怎么那么拖沓,非要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交代清楚不可。印象最深是有一本书中,男主逃离之时要死要活的,非要将同行的一位路人武官安置妥当才肯离去,那段的刻画可谓迂腐不堪。然而,回过味来就会细细体会到,大侠之所能为大侠不是因为一个人打退了多少敌军,守住了一座城,而是哪怕读者看来毫无利用价值的小角色,只要落在大侠的目力所及,大侠便断不可舍他而去。
所以,这方面,我也比较不太认同金梁。
我觉得他的侠,是有残缺的,他一直所称道的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过于着眼大处,流于功利流于实用。让我觉得,仿佛数量达不到某种程度便失去了行侠的意义。
古温之前作品做的还算行,燕南天只身仗剑独往恶人谷之时,不忘途中逐鹰救雀,让我印象深刻。
但这个楚留香,一个盗贼耳,装的再怎么优雅,再怎么劫富济贫洗白白,难道格调还能高明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你要复制萧十一郎?
此二必死!”
章620 四要素,四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