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的脚步测算似乎出了问题。
他的步伐虽然敏捷利索,但在接近宫女出剑的那一刹,哪怕韩世忠都看出那一剑招式老了些。
拳怕少壮,招怕用老。
用老的招数就是用尽了力气,却没有造成实质的杀伤,那就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
方腊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韩世忠想不明白。
那宫女却是霍然抬头,一把抓住赵瑚儿扔向方腊的同时,人已高高纵起,一甩袖,有条黑龙冲向方腊。
众人惊奇。
不久前完颜宗峻和方腊一战,诡异的让人根本看不到招式的运用,只让太多人没来由的畏惧,可那宫女出招,却是清清楚楚、干净利索。
以方腊的决绝,要杀崔念奴不见得会考虑赵瑚儿的性命,但那宫女还是以赵瑚儿来抵挡,这是她根深蒂固的应变。
方腊突然有了破绽,这本来是极不可能的事情,但碰到对手的破绽,那宫女还是立即反击,这也是她养成的习惯。
积习难改。
可谁都不认为那宫女会杀了方腊。
方腊已无敌。
如今此间,能和方腊一分高下的看起来只有沈约,但沈约不会出手,那宫女就算是崔念奴,也绝奈何不了方腊。
但那宫女不是崔念奴。
在那宫女出手的刹那,韩世忠、梁红玉都是做出这个判断,韩世忠的理由是那宫女虽然功夫不错,可比崔念奴还差了些,梁红玉却从直觉感知,崔念奴绝不会和方腊动手。
崔念奴敢和沈约狡辩,敢对水轻梦无理,她不是认为自己能胜过二人,而是觉得自己能拿捏住二人的弱点。
这世上懦夫的嚣张,都建立在别人对其的无可奈何上,若是碰到铁血制裁,立即会变得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换了个人一样。
但对于方腊,崔念奴再无把柄,以崔念奴的狡猾,如何会和方腊决一死战?
方腊退!
在众人都觉得他会变招迎战的时候,他偏偏退却。
人群中早有一个人纵身飞起,投向远方的夜。
那人如倦鸟归林般对世俗再无眷恋的模样。
方腊一退,偏偏就追上了那人,然后挺剑刺向那人的后颈。
薄薄的剑尖透过那人的咽喉而出。
方腊收剑。
那人如泄气的麻袋一般跌落在尘埃,试图去捂住嗓间喷涌的鲜血,同时瞪着那本来极为美丽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方腊。
天地静。
静得听得到那人嗓子中咯咯无法说出的声音。
梁红玉大惊,她一眼看出,那人才是崔念奴!
方腊出剑,一剑就刺死了崔念奴?!
冷冷的盯着说不出话来的崔念奴,方腊森然道,“我还忘记了和你说,你了解我,我更了解你。”
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方腊缓慢道,“你这种人,知道我要死,就一定会来现场。可你知道不敌,就一定会逃!”
他没再说下去,可有些人终于懂得方腊的意思。
方腊要杀赵佶和崔念奴。
他选择和赵佶相见,知道崔念奴不会错过这个挑拨的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他死,然后方腊只要努力的活下去,等待崔念奴自己现身。
他看不出崔念奴躲在哪里,但发现了那宫女的异常。
宫女当然不是崔念奴。
方腊选择打草惊蛇,他故意露出破绽,宫女虽上当,可崔念奴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逃命。方腊就等着谁会逃走,然后一举杀了她!
话不多说。
一個人还选择交流的时候,那他还在思考,当一个人决绝的时候,就不会给旁人任何的活路。
那宫女已冲到方腊的身后,可在看到倒地的崔念奴时,倏然后退,满是惶恐之意。
“是铃儿,崔念奴的丫环。”梁红玉低声道。
方腊并不回头,冷淡道,“杀了方二娘的,是不是还有你?”
铃儿满是惶恐,突然叫道,“你不能杀死她,你怎能杀死她?”
1860节 第一次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