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程离开之前,沈木兰带着曾经装着户籍文书的那个描金木盒去拜别父亲。站在父亲的坟茔面前,她看着空无一字的墓碑,目光落到旁边比沈彧的坟茔稍小一点,并没有立碑的坟墓上,那是她的衣冠冢,神色复杂。
这两座坟都是越顿皋啜立的。草原人上至可汗及各大贵族部落头领,下至奴隶,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去世之后,活着的人拿起弓箭,对着天空射出一箭,然后在箭矢落地之处再接着射,一连射出九箭,最后箭矢的落地之处就是死者的葬身之地。又或者是让骏马拉着装着尸体的车在草原上跑,等马带停下来后,它所在的位置就是亡者的下葬之处。
死去的人下葬之后,并不像中原人一样要立坟茔,也不会做任何记号。所以到了明年春天,草原上的草发芽,牧民们赶着牲畜四处放牧,路过此地之时,没有人知道茂盛的青草下面埋葬着他们部落里死去的人的尸体。其实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在意,因为所有死去的人都是这样下葬的。他们生于草原,长于草原,草原哺育了他们,死后自然要回归到草原的怀抱中,反哺于草原。
虽然越顿皋啜给父亲立坟茔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借助父亲的坟茔来诱捕她。哪怕他不怀好意,但是沈木兰还是要谢谢他,谢谢他并没有按照草原的规矩下葬父亲,因为那是对一直保持着汉人风骨和气节的父亲最大的侮辱,而且让自己有个能寄托哀思的地方。至于自己的衣冠冢,不管越顿皋啜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立了坟茔,沈木兰依然还是要谢谢他。谢谢他把自己的坟墓和父亲立在一起,能让自己陪在父亲的身边,让父亲免于孤单。
将手中的木盒藏在父亲的墓碑下面,沈木兰又和父亲说了一些心里话,才离开。回到山洞之后,她和幺姑背着收拾好的行李,依依不舍的和小白做了告别,离开了大漠。
将自己和幺姑的户籍文书于前一夜放入凤凰城县衙户库里,沈木兰和幺姑次日就到县衙办理户籍迁移手续。在凤凰城耽搁了几天,办完一些系列手续之后,幺姑和一个从西域贩货过来,路过凤凰城,去往长安城的胡人商队谈好价钱,答应让她俩加入他们的队伍中。
之所以选择跟着这家胡人商队一起同行,是因为这支商队里还有几名美貌的胡姬,这样一来,队伍里不会因为多了沈木兰和幺姑这两名女子而显得突兀,而且同行的人中多几名女子,她俩行事也方便的多。虽然回到了中原,但是幺姑担心沈木兰的容貌惹祸,所以并没有让她换去身上的西域服饰,蒙在脸上的面纱自然是必不可少。有这几名衣着相似,都蒙着面纱的胡姬做伴,沈木兰夹在其中也就不惹人注目了。
商队昼行夜歇,每天大概走个七八十里的样子,路过大雍其他的城市时候,有的时候商队会停留几天,处理掉手里的一些货物,或者采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因此,队伍六月底从凤凰城出发,走了足足一个月才到潼关。
潼关因临近潼水而得名,是京都长安的门户,是东入中原和西出关中、西域的必经之地及关防要隘。南依绵延千里的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北有渭、洛,汇黄河抱关而下之要;西有险峻古绝的华山作为屏障;东面亦是山峰连接,谷深崖绝,只有中间一条仅容一车一骑的羊肠小道通往关内。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人行其间,俯察黄河,险厄峻极,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潼关关城城门楼高达六七丈,底下的门洞窄而幽深,门洞上面刻着的“潼关”两字因为风吹雨打的侵蚀而有些剥落,变得模糊不清。门楼上,垛口处,门洞中间,都立着一队队虎背熊腰,目光中带着凶悍之气,披甲执戟的士卒。因为此处是前往京畿之地必经之地,所以过关的车马和行人非常多。作为关中的东大门,潼关具有极强的战略意义,所以门卒在验过所的时候格外细心,因此门楼外不知不觉的排起了长队。
看了排在前面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一眼,排在队尾的沈木兰招呼幺姑下了马车,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坐车而僵硬的腿脚。幺姑看了一眼行人排的队伍比车马队伍要短,而且移动的也快,因此就和沈木兰商量,不如就此和商队分开好了。对此,沈木兰表示全听她的安排。
和商队算清银钱,分道扬镳之后,沈木兰和幺姑并没有急着排队进关,而是去了开在路边的一家食肆吃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