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正午的太阳当空高悬,烤得空寂无人的官道上热浪滚滚,两侧的桦杨树叶被晒得蔫蔫的,蜻蜓在树荫间盘旋飞舞,知了的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树荫下停着几辆马车,士兵们拴好战马席地而坐,一个个坦胸露怀直擦汗。前面车上窗帘全拉开了,程雅婵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秋香手执小团扇在旁给她扇风,仍是热得不停地以手帕擦拭额头脸面。旁边车上卞钰主仆也好不到哪里去,长长的头发垂在背上难受,她干脆盘到了头上,用小红绳系了。
这时,十余骑快马回来了,士兵们看见都欢呼起来。前面马上正是章钺,他衣袍汗透,扳鞍下马,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是四五个大西瓜,黑绿相间的瓜皮上蒙蒙一层细细的水珠,这可是从冰窖里取出来的。
“婵娘姐姐!快下来吃西瓜呀!”卞钰和婢女跳下车,从车上拉出一张小几,主仆两人抬了过来。
章钺也不说话,从袋底取出一把干净短刀,捧起一个大大西瓜放在矮几上,刷刷就是两刀,西瓜变成了四大块,再一一分切成小薄片,然后又捧起一个。
“哇!冰得好凉!正好解解暑气!”卞钰可不客气,拿起一片就开始吃,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忙喊婢女给众人分西瓜。
这时候可顾不得什么形象,大伙儿开始大块朵颐,那边的亲兵们也有自己的一份,不过冰冻的少,每人也能尝到一两片。
章钺吃完两块西瓜,干脆脱去官袍,解下内衣短袄,挂在路边树枝上吹吹风再打包,等会儿好换过一件。他旁若无人地光着膀子,浑身肌肉油光水滑,爆胀而有张力,充满了力量感。一阵凉风吹过,顿感舒爽很多,却引来一阵火辣辣的目光。
旁边女眷们看了,悄然别过头去,程雅婵倒无所谓的样子,还朝卞钰挤眉弄眼。卞钰撇撇嘴,不屑地说:“切!不就是光身子男人么?我哥哥练拳经常这样,又不是没见过!”
“是吗?你觉得我这身板比你哥哥如何?”章钺听见,很臭美地举手握拳,屈起小臂,一伸一缩,胳膊上偌大的肱二头肌来回耸动,引得婢女们嘻笑起来。
“你差远了!”卞钰大咧咧地看着,煞有介事地说,忽然她看到了章钺腋下那团黑影,俏脸一红,捂脸转身躲到了马车后。
“咳咳……过了过了!不可粗鄙!”封乾厚在旁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程雅婵适时地喊秋香拿出干净的内衣过来递给章钺,仍是白色细麻布交领短袄,没有扣子,领部交叉处和腋下部位打两个活结,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还算舒适。
“照这样下去不行呐!走了四天才到同州澄城,我率五十骑前面走着,你们在后赶来,沿途可走慢点,中午多休息,否则中暑可就麻烦了!”章钺坐在车辕上说。
封乾厚点点头道:“我与你同行!让亲兵护送家眷即可!”
章钺也没意见,回头与程雅婵和卞钰说了一声,让陈嘉留下来护卫,点了一个亲兵队正带着同行。此后没有家眷拖累,人马也少了些,天不亮就出发,半夜才投宿村落城镇,十天后赶回东京,已是八月初了。
新的一天,东京外城新郑门开启,一大早就有大量的行人排队入城,章钺和封乾厚牵着马跟着人群一步一趋,花了足足一刻时才挤进外城门。
不过接下来一路直到内城西南的迎秋门畅通无阻,进门向东直抵御街,转道北上到达洲桥,封乾厚要先回去,便牵着马辞行。章钺也派亲兵回家通报一声,他得先去殿前司备案,等着皇帝召见。
到殿前司衙署时,李重进不知去哪了,张永德倒是在,并在自己的签押房接见,同时派人递贴进宫去了。章钺等得无聊,便向张永德打听,朝中对西北边事的看法。
张永德笑道:“这事其实与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担心!冯太师向陛下进言,建议派使到夏绥,让李彝殷出面解决。但晋王殿下十分不快,现在已不是丢货物的事。”
“对会州党项用兵正合时宜,朝中诸公为何都反对?”章钺很是不解。后一句话他没问出来,这不是驳晋王的面子吗?
“这个说来话长了,主要是关西军镇因循唐末藩镇旧风,至今政令不通,州县都是军将兼理其事,若用兵得胜,这些人如何安置?而且会州拓拔党项势力也很强,
第0111章晋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