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阁的五位大学士当中,若单纯只论资历,只有沈鲤和王锡爵相差仿佛,王锡爵是嘉靖四十一年榜眼出身,而沈鲤则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出身。
两人入仕的时间只差三年,基本上可以视为是同时代的人物。
而且若是细论起来,这两位算得上是四朝老臣,经历了嘉靖,隆庆,万历三个时代,依旧在朝中屹立不倒。
若论资历,朝中怕是没几个人比得过他们。
自然,论对当年张居正一案的了解程度,也没几个人能够比得过他们。
不过沈鲤和王锡爵不同的一点是,当时王锡爵虽然也在朝中,但是和张居正交际不深,甚至有一段时间和张居正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熟悉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居正并不是一开始就权倾朝野,所向无敌的!
他这一生有一位宿命大敌,名字叫高拱!
二人本自年轻时相识,相约入阁匡扶天下,然而随着二人步步高升,却发现两人的政治方针乃至是原则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于是关系渐渐变得恶劣起来。
这种情况从隆庆初年开始,一直延续了将近十年,直到万历六年,高拱病逝于故里,这段争端才算结束。
高拱此人有一个缺点,喜欢提携门生故旧,这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朝廷之上,靠的便是关系二字。
但是别人提携门生故旧,总要讲究些流程能力,但是高拱当时贵为内阁大学士,却公然破坏规矩。
隆庆五年,王锡爵受命主理会试,高拱欲要提携几名门生,被王锡爵严词相拒,就此二人站到了对立面。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张居正和王锡爵虽然当时地位差别不小,但是仍旧有一段政治关系十分亲密的时间,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一节,张居正后来大权独揽之后,才没有对弹劾同样弹劾过自己的王锡爵下狠手。
但是沈鲤就不一样了!
某种程度来说,他是既得利益者……
他的座师就是高拱!
沈鲤入仕的时候,正是高拱如日中天的时候,沈鲤颇得高拱的赏识,入仕的前几年可谓风光无限,但是很快,随着高拱在和张居正的政治斗争当中落败,黯然辞官归乡,沈鲤的日子就变得不好过起来。
张居正对于这个老对手的心腹亲信,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大权独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鲤丢回乡里去了,这一下子,足足坐了七八年的冷板凳,直到万历九年,张居正被彻底清算之后,沈鲤才重新被起复。
但是到了此时,沈鲤已经在乡间蹉跎了七八年,这辈子想来是无望首辅了,此刻听王锡爵提起张居正之名,有好脸色才怪!
“不错,是先首辅张公居正!”
对于沈鲤和张居正的这段恩怨,王锡爵自然清楚的很,点了点头,道。
“当初大行皇帝宾天之前,言语间曾提起过江陵公,不过只言片语,难测圣意,殿下追思大行皇帝,想起此事,便问起张公一生功绩评判,命老夫与洪溪试言之,老夫道其人有才无德,虽有功于社稷百姓,然专擅君权,私德不休,功过参半!”
王锡爵这话,让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出于某种大家都明白的原因,在这朝堂之上,对于张居正的评价一向是负面居多,尤其是在高层的官员当中,几乎对于张居正的评价都不怎么好。
像这种功过参半的观点,也只有贵为元辅的王锡爵敢宣之于口。
“老夫和元辅之言有些差别,老夫以为张江陵篡人主之权,乱朝堂法度,肆意打压异己,闭塞言路,令朝廷成一人之朝廷,纵有才学,然无德行,诸般罪名证据确凿,虽有功绩,却不可与其罪混为一谈!”
衷贞吉在旁,苦笑一声补充道。
“当时殿下十分疑惑,觉得老夫和元辅之言差别太大,故下令旨于内阁,命群臣百官上疏直抒其言,品评张公一生功过!这就是老夫和元辅今日将诸位大人召集起来的原因……”
内阁当中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方才入主乾清宫一日,就给朝中大臣出了这么一道难解的题目。
毫无疑问的是,太子殿下此举绝非向衷贞
第六百三十章: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