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四周灯火渐熄。
林绾绾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高耸的璇玑楼,其上灯火氤氲,远远便能瞧见檐下悬挂的六角灯笼,宛若星子缀在天幕之上,望如珠玑,成了萧索冬夜里一道难得的佳景。
林绾绾眸底的渺波在暖烟的一字一句中,渐生漪澜,只见她微微抿唇,手指缓缓蜷缩成拳。
尽管她早已勘破其中实情,清楚是自己误会了苏瑾,但当暖烟将所有证据一一罗列在她面前时,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震颤了几下。
过去,她只关注苏瑾的手段与心机,看着他气定神闲地运筹帷幄,巧妙地利用人心和人情缜密布局,她只能窥探到他深沉的一面。因此,当她得知江淮琅与舅舅之间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时,便下意识地觉得是苏瑾利用了自己。
苏瑾不是没有向她解释过,可她当时已被偏执蒙蔽了双眼,将他的解释以及他那颗炽热的心通通拒之门外。
而今想来,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可笑。
自诩懂他,但自从重逢之后,她又何曾真正地信任过他?她一直都带着防备和猜忌去揣度他,又如何能看得清他原本的面目?难怪那时他会那般失望,难怪他会说,原来他在自己心里,竟是这般不值得信任。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苏瑾的眼神是那般坚定而沉重,仿佛蕴含了他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如同火印般深深烙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说:“北落师门对东宸国而言,的确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但你林绾绾对苏瑾而言,绝非棋子,苏瑾从未想过要利用你,从前未有,如今未有,将来亦不会有。”
一念及此,林绾绾那颗颤动不已的心又不由再次揪了起来,霎时,一缕薄霭烟岚自她眸底氤氲而起。
她从前认为,两心之间若做不到坦坦荡荡,即便相许,也会随着时间渐渐疏离,最后这种距离便只能用揣测和猜忌来填补。
可直到后来她才渐渐明白,两心之间的坦荡,应是去理解对方,同时也能让对方明白自己,是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而并非事事皆需对方解释、言明。这世间诸事,本就复杂且微妙,充斥着无尽的变数,若仅凭言语又怎能阐明?有些事之所以不能宣之于口,并非不信任,也并非不想坦白,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对方,抑或是因为太过沉重或是太过婉约,不知该如何启齿,唯有缄之于心。
若无法用心去体会对方所感,若从一开始便失了信任,即便对方做再多事、付出再多真心、再如何解释,那些误会和猜忌也总会堆积起来,难以消除。
若真是两心相印,便该明白对方的苦衷,而不是带着揣测和猜忌去试探、去否定对方的所有付出。倘若不能真正地明白对方,又何谈两心相印?
思及此,林绾绾阖了阖眼,眉心有些不可抑制地颤动着,似有许多错综复杂的情绪缠绕其间,难以消散。
暖烟见状,不免有些忧心。她深知小姐从未从当年那场风雪中走出来,她心里的风雪亦从未停歇过,即便知道是误会了苏公子,但小姐心中的那道隔阂却始终无法消弭。
暖烟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声劝道:“小姐,暖烟虽不知道当年苏公子为何会不辞而别,也不知当年你们在雪山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们到南陵也已近一载,暖烟看得出来,小姐和苏公子心里其实都记挂着彼此,或许小姐可以试着放下一些陈年往事。”
虽然林绾绾已将这两日之事大致跟暖烟说了一遍,但有许多细枝末节却并未言明,暖烟并不知道,林绾绾对苏景迁的心态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绾绾闻言,慢慢转眸看向神情颇为认真的暖烟,目光辗转间,眸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她还记得,在初到南陵之时,暖烟便一直在极力劝说自己,让自己切莫因一时之气而有所抱憾。
原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直到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即便有再多借口,即便自己当初说得再大义凛然,甚至骗过了自己,但深埋于内心深处的那份执念,却还是没能瞒过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暖烟。
林绾绾默然片刻,心头忽地一松,倒隐隐生出几分释然之意。接着,她眸色一转,继而正色道:“暖烟
第二百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