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请他今晚赴宴,李昧感觉有些意外。
“我在秀莲坊不认识什么朋友。”他说。
“那姐姐说,她家主人名叫琴操姑娘,是公子的旧相识。”丙儿说,“她说她家姑娘听说公子到了酆城,便已备好酒菜,请你今晚去韵香苑一叙。”
“琴操姑娘?”李昧皱了皱眉头,“我在盛都倒曾认得一位姑娘,好像叫这名字。”
这时,本有些闷闷不乐的青伶忽然又高兴起来,“这么说,公子已不记得她了?”她笑眯眯地问。
“是不太记得了。”李昧说,“我与这姑娘本无深交。不过是五年前见过一面。”
“这样啊。”青伶脸上表情古怪,就像总算松了口气。
但李昧并未注意到青伶的情绪变化,“是啊,”他接着说,“那年我去盛都有事,不想正赶上李授率北原军进城。随后因城门紧闭,不得出入,便在城里滞留了数日。”
“对,我也记得。”听到这里,丙儿马上抢着说,“公子就是那次从盛都返回青峰山,途经高家村的时候救下丙儿的。”
李昧笑了笑,接着道:“那位琴操姑娘当时不过十七八岁。北原兵进城那天,她一个人就那样背着琴走在大街上。当时天已黄昏,匆匆出逃的大将军李跃率三百铁甲亲卫正经过那条大街。我怕那姑娘无端丧生于铁蹄之下,就顺手拉了她一把。”
“原来,是因公子救了她一命。”青伶幽幽地说,“如今久别重逢,请公子前往会面,想必是要表示感谢的吧。”
“兵凶战危,命如草芥。我当时也是一时不忍。”李昧随口道。
这时,丙儿先看了看青伶,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李昧公子说:“公子,不是我说啊,既然人家是感念你当年救命之恩,这饭局,还得去。”但他接着又抓了抓脑袋,“不过,下午我一直在想,咱们可是刚到此地。那姑娘如何就知你来了?而且还知道你住哪,不奇怪吗?”
李昧一听,忽然以感觉非常有趣的眼神看着丙儿,脸上似笑非笑,道:“你这小脑瓜还真是越来越聪明,让你一说,感觉还真是有些蹊跷。你说得对。今晚这饭局,看来非得去。”
“公子,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青伶马上说。
“不,你俩都别去。”李昧公子面带微笑说。
随后他便进了书房,独自看书去了。
快到黄昏时,李昧简单收拾一下,把青伶和丙儿两个留在屋里,自己一个人便去了秀莲坊。
在酆城,秀莲坊可是个人人皆知的地方。李昧此前也并非没来过这里。
到了韵香苑外,远远便听见幽幽琴声,还有一个动人的声音伴随琴韵轻轻吟哦:
漠上起孤烟
黄沙万里天
多少关中父
征胡去不还
歌声凄绝悲怆,竟不似女子心境。
李昧听得心头一动,竟在莲池边站了半晌,直到里面传来一声邀请,这才移步进屋。
此时日色已暮,烛火已燃,缭缭轻纱自高处悬垂而下,在微风中轻轻盈动。织绣屏风前,风姿绰约的琴操姑娘一边抚琴,一边等候李昧大驾光临。
两名侍女分立左右,低眉垂首,亭亭而立。
琴操姑娘今天显然也是刻意梳妆了一番,清雅中不乏妩媚,娇丽中几分含蓄,比之当初李昧所见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似又多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风韵。
“李公子别来无恙。”
李昧拱手施礼,“琴操姑娘一切可好?”
“唉,好与不好,你这不都看见了。”琴操姑娘莞尔一笑。
两人彬彬有礼,客客气气一通寒暄,随后这琴操姑娘便亲自为李昧把盏。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她边倒酒边说,“转眼间,小女子便已韶华老去。不像李公子,五年过去,容貌依旧,依然是翩翩如仙鹤白鹭,俊美胜宋玉潘安。”
听得这般赞美,李昧只微微一笑。
“姑娘如何到了酆城?”他问。
“嗐,别提了。还不是被那泰锦坊聂公子闹的。”
琴操姑娘抬头斜睨李昧一眼
042、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