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
夜色已深。夜幕深蓝、澄明,空中下弦月如钩,繁星点点,光芒璀璨。
书房。
简让与柏如海相对而坐。
柏如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足的叹息:“好酒。这般上好的梨花白,我已有多年未曾喝过。”
简让一笑,“若是独爱这一口,我这里倒是还有几坛,来日送您便是。”
&真如此的话,”柏如海眸子变得分外明亮,“一坛酒抵千两白银。”
简让哈哈地笑起来,“不必,佳酿也要寻有缘之人,奉送便是。”
&果然如先生一般,痛快!”柏如海开心地笑起来,“说吧,到底要问我什么事?”
简让如实道:“想知道南楚钟离家族覆灭前后的事情,不知您知道多少。”稍稍顿了顿,又道,“不论您开价多少,我都无异议。”
&这话就见外了。”柏如海笑道,“先生是什么人哪?他都认可的人,我怎么会唯利是图,银钱过得去就行,最要紧的是,你不能不送我酒。”
简让笑意更盛,端杯与柏如海手里的酒杯相碰,“只要我能做到,往后您想喝的酒我都想法子寻来。”
柏如海连忙问道:“一言为定?”
简让悠然一笑,“一言为定。”
酒杯相碰,柏如海再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色愈发鲜润。
简让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意柔和。这小老头儿,他感觉不错,难怪与景林投缘——景林看着顺眼的人,从来都是性情异于寻常人。包括他。
&楚,钟离氏,灭门……”柏如海念叨着这些字眼,沉吟道,“你娶妻……不会是另怀心思吧?”
简让眉心一跳。这样的揣测,他不是受不起,而是分外抵触。他怎么可能对阿妩怀着别的心思?只是想要帮帮她而已。她那种处世的法子,他受不起,想一想就心惊胆战。
柏如海品着他的神色,立时明白过来,莞尔一笑,“明白了。”真是明白了。不在意发妻的话,这年轻人用不着窝火、气闷,就是因为太在乎,才想知道发妻的根底。先前的那点儿担心气闷,是出于私心——他欣赏那个女孩,不想她被伤及,由此,才对他有那样的一问。
简让一笑,“那您能如实相告么?——您所知的一切。”
柏如海颔首,理了理原委,对他娓娓道来:
&夫人的父亲钟离渊,比起前人,不能更出色,但也不逊色。钟离在南楚是大姓。这一枝钟离氏,在南楚朝堂屹立百余年,没落之时,正如天下大局,兴亡而已。家族旁支,裙带关系、友人,都是一步步将这个家族推向没落的原由。
&离渊其人文武兼备,不足之处是不够圆滑,过于刚正。若是圆滑一些,事态可能就不会走至那般凄惨的境地。”
&是长子,有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堂弟堂妹二十多个,那就不需说了——没帮过什么大忙,也没出过大错。
&族覆灭的时候,亦是皇室争储的时候。他没站错队,但是很可惜,不幸沦为了先帝选择牺牲、退让、缓和事态的棋子。”
简让抚了抚眉心。这种情形,只需听闻只言片语,便不难想象到当时情景。太多的史书,都有详尽或简略的记叙。
帝王的隐忍、牺牲,对于有些臣子来说,是炼狱。区别只在于死得是否心甘。
柏如海继续道:
&因此,南楚新帝登基之后,便急于站稳脚跟,随后便为钟离氏昭雪——钟离氏当初力保的,正是新帝。
&离氏惨遭灭顶之灾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先帝改了主意,属意的并非新帝,便肆无忌惮的落井下石,甚至欺|凌妇孺。他们要在三年后才知道,先帝的心思正相反。”
说起一个国家里的一代名门覆灭,柏如海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神色、语气都显得很是黯然。
他也曾年轻过,不论是哪一国的人,都曾有过精忠报国的热血豪情——而钟离渊那样的经历,恰恰是最能让这种人深受打击的残酷的血淋淋的事实。
&一说这一枝钟离氏的仇家——说一说作为这一枝钟离氏的后人,在这岛上有无仇家。”比起柏如海,简让显得过于平静。他本就心绪平静无澜,更残酷的事情,他都听过甚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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