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吉斯蒙德。
他何其有幸,能够目睹圣者其人与其人之神圣的战斗!
杰拉托斯激动到浑身颤抖,血色的红雾在他的动力甲与长袍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但,作为战团牧师,他所知比一般信徒更多的知识便立刻让他察觉到有一些不太符合描述的地方。
按照多年来的传统,冠军幻象中所见的即使在细节上有所出入,但最终,总是会出现一位光耀的、令人不敢直视的英雄,他将手持熊熊燃烧的长剑,指引帝皇冠军,将他们战胜他们命中注定的那个敌人的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直到鲜血的契约最终被完成。
但这里不是战场。
杰拉托斯注意到了自己脚下地面上的厚厚红沙,周围的看台,和那些涂装颜色陌生又熟悉的战甲。
钢铁之心的战斗兄弟们?不?那个标记是?
当杰拉托斯意识到虽然有许多人未着动力甲,但剩下的那些动力甲的款式与其上的闪电标识的含义时,他惊骇地将目光转向正在对面向他走来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以战士之礼向其致敬。
但随即,他发现这不是他在永恒远征号上见过的那张饱经沧桑、受人尊敬的首席连长的面孔。
虽然它们非常相似,几乎是同一个人。
遍布卡恩整个头颅与面容的那些战斗伤疤还没有杰拉托斯所见过的那么层层叠叠,而众所周知的头八颗金服役钉也还没有在他的眉骨上方留下一排痕迹。
这個斗士的气质中没有首席连长卡恩那岁月沉淀下的经验与沉静,他的头发并非染上霜色与智慧的短发,相反,他的头皮被剃得精光,充满侵略性的金属植入物正穿过他的皮肉和头骨啃咬着这个年轻许多许多的卡恩,而这个年轻卡恩的眼神。
杰拉托斯毛骨悚然。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接近那个混乱而渴望鲜血的邪神的眼神。
唯有一丝人性的清明还在闪动的眸光中压制着颅骨内部嗜血的渴望。
接着牧师看到卡恩的头皮上的植入物——恶意——那是如此污秽的血腥恶意,黑色圣堂不由自主发出低吼。
那是什么东西?!
那触手般的金属发辫上面涌动着邪恶的猩红的能量——
接着杰拉托斯惊恐地意识到,这种红色从他刚刚在阿米吉多顿的战场上杀到第几个?第八十八个?第八百八十八?从那时起,这种猩红也一直萦绕在他身上,沾染他的灵魂,逐渐成为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徽记与代名。
“那是屠夫之钉。旧夜的造物,接着成为了欲望与罪恶的有力推动者。”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替杰拉托斯拂去了身上的猩红披风。
那个声音继续用一种无悲无喜的声调诉说着,不知为何,杰拉托斯却感到一丝悲凉的滋味从舌尖苦涩地泛开。
“这是我代表第七军团最后一次在角斗坑里看到‘他’。后来的‘他’或许已经不是他,当然,他一定也这么看我。”
杰拉托斯不由自主地低低发出了他的疑问。
“那您当时没有向他指出或对他做出宣判吗?”
“不。”那个声音回答,“我并非为审判谁而来,我是为了”他停顿了一下,“理解真相而来。”
“理解?”
“没有深入的调查与理解便不能宣布自己能够对任何人和事物下定论。据我所知,你们已经不这样做很久了,是吗?”
“可是您于九千年前以剑发下过进行永恒远征与为帝皇复仇的誓言!您是帝皇选中的勇士,我们也是,也将是。”
“是的。”那个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我是。我曾是。”
在与往昔英雄的阴影交谈的时候,他们面前的角斗坑中,那个尚还身披圣殿骑士的黑底黄色甲胄的西吉斯蒙德脱下甲胄,露出他充满活力的身躯,走上红沙——接着向卡恩要来了一条铁链,将武器紧紧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杰拉托斯对他所看到的真实发出一声震惊的诅咒,以至于忘记向那声音追问那句“我曾是”的含义。
“看。”
第二百章 引路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