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报恩

    雷立丰神色一沉,急问道:“怎么,又发紧了?”。雷夫人面色苍白道:“我要回屋躺着”。众人被这事一搅,再无兴致,纷纷离了席。雷秉更是情绪低落,出了门在山间小道上闲逛,雷天垂几步奔上来和他并行,说道:“弟娃,你还在生闷气吗?”。雷秉道:“你是说我吃那胖铁匠的亏么?我比不上你一身功夫,本没什么出息,怪不得别人”。雷天垂道:“话不这样说,你医书读得好,还治过好几个人的病,这点上哥哥却是大不如了,可是...”。雷秉冷笑道:“可是什么?”。

    雷天垂默然道:“说来怕你不爱听,这医书你学得再好,也赶不上桂老先生,吴老先生。咱们是以镖局立家吃饭,这手头上的功夫绝不可废弃,况且我和爹都算得是行家,好多人送重礼,我们也不见得传授人家几招,你怎么不好好学呢?”。

    雷秉冷道:“我看你手头功夫不比爹差了,这飞鹰镖局将来有你撑着就成,我天资有限,什么拳呀刀的,一看就头晕”。

    雷天垂叹口气道:“说来倒有些忤逆,我再受爹垂青,终究是个外人,你却是雷家正主。我五岁那年家乡闹灾荒,死了亲爹娘,若不是爹收留了我,给我口好饭吃,我早是白骨一堆了,这大恩我尚且不能报答,又岂敢觊觎飞鹰镖局这么大一个产业?你若自小出息些,我肯定不愿意抛头露面,抢你的风头。我眼下暂且替父分忧,代你将这镖局担着,等有一日你回心转意了,我什么也不要,全都是你的”。

    雷秉听得心中一动,默然道:“哥哥,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从来口口声声说,和我是亲兄弟一般,听你这些话,却是把自己当作外人了。”。


    雷天垂叹道:“这世间人情冷暖,哪里全如酒到酣处的贴心呢?我本姓黄,不姓雷”,话到此处也就打住了。这些话儿他从未给雷秉说过,雷秉听闻之下,方知他一个义子,在雷家生存,少不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面上瞧来风光得宠,暗地里少不了酸楚。

    兄弟俩本无深怨,雷天垂主动交心之下,二人前嫌释了大半,再说了几句知心话,雷天垂突道:“弟娃,那套螳螂拳你练得如何了?我来考校考校你”。雷秉正待推辞,对方一拳已送了过来,雷秉架了一拐,退了一步,道:“哥哥,你对我学武的事很上心,我偏不怎么喜欢,你就别为难我啦”。雷天垂摇摇头,出拳又打,雷秉再勉强招架几招,雷天垂道:“我不陪你玩,要动真格的啦,你小心!”,拳拳生风,扑面而来。这套拳雷秉不过在父亲强令之下学过几天,也是半推半就,少有练习,对方拳头一快一重,顿时吃不消,片刻间被逼到山壁。雷天垂见他吊儿郎当,全无斗志,更是着急,套路一转,呼地一拳奔他小腹打来。雷秉吓了一跳,退无可退,急迫间双手往对方拳头一按,身子凌空往外翻去,但他平时不练,体力不足,反被对方小臂一绊,跌了个灰头土脸,叫道:“哎,哥哥,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雷天垂却大喜道:“你这一招使得好。我临敌之时未必就想的出来,弟娃,你人聪明,只要安心来学,比爹,比我一定都要强得多”。雷秉见他满面期许,眼里闪动着光芒,不忍拂其美意,便道:“要得,哥哥,等回了泸州,我好好跟你学。”。

    两人边聊边往回走,进了屋子,来到走廊上,突听父母屋里起了争吵,母亲李氏带着哭腔骂道:“都怪你。当初你要是发发善心,施舍点银子给他姑娘瞧瞧病,她纵然病死了,也不会变成厉鬼来纠缠我肚里的娃。不成,我现在就要去庙里给她烧香磕头!”。

    又听雷立丰大骂道:“胡扯。那瘦里巴几的丫头片子,就算做了鬼,老子一把掐煞了她,让她再死一次”。

    两人这几句话可谓是让人毛骨悚然,雷氏兄弟均心里一颤,对望一眼,知道父母是为齐龙父女的旧事吵起来了。

    要理清这一番恩怨,则要回溯到二十五年前。那时李氏尚未出阁,名叫李琳,是四川巴州人氏,和其父在沿海采盐为生,父亲病故之时,她彼时不过十五六岁,悲苦孤独之下差点寻了短见,幸好有同乡的小伙子齐龙呵护照顾,才度过了那段暗淡的岁月。齐龙深爱这个容貌普通但心地善良的姑娘,然而李琳却只将他当作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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