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枝显然也想起来了当年曾见过许瑶,便插嘴说道:“看吧,我当年就说过觉得你和那许什么幺的长得有一点像,说不出哪里,就是有点神韵吧,你当时还不信。”
许映真将惊龙凰收回气海,两手一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坦白说道。
“她大概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娘亲当年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择了个赘婿,后来这赘婿被一个行到人间绝牢的女修看中体质,带回修行界去了。其实无论是我娘亲还是祖父,或者是我,都不太在意这件事情,所以我当时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是他们老许家三代单传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了,谁能突然转过弯来想到许瑶应该是她那个早就没影的赘婿爹生的孩子?
“那看来当年的那女修就该是万霞派修士了。”楚今朝出言说道,面上也带些诧异。
而窝在李秀怀里的狸猫舔舔爪子,笑道:“这就是小映真话本子里面说的,人生何处不狗血对吧。”
许映真耸了耸肩,答道:“我确实有些惊讶。”
宋寒枝在摇椅上翘着脚,说道:“那师妹你的赘婿爹估计也在万霞派修行了。”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有些试探地问:“小师妹你会在意吗?”
许映真倒是没立刻给她答案,而是思索了片刻才道:“我从小就很喜欢读话本子,这你们都晓得的。总会有那种从小失散多年,明明见都没见过,只是一确认身份就能上演舐犊情深和乌鸦反哺的温馨剧情,那时候其实我有想到到那从没见过的父亲,就有了思考。”
“尤其是父方,没有怀胎十月,没有陪伴成长,对于孩子会渴求父亲的爱,以我拙见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是缺爱,不是真的对人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因为缺乏所以想要多个人能偏爱自己,所以在父亲这个角色上寄托了太多的期待。另外一个就是贪婪,大多数人都如此,总希望得到所有的偏爱,当有血缘纽带作为偏爱的缘由,就容易去渴求不休。”
许映真如今年至十六,站在甲板上,迎风时长发飘起,双瞳澄澈无波。
“但我从小就得到了足够的爱,我不需要生命中多出一个父亲的角色,反倒会显得很多余,无欲就无求嘛。若不是今天机缘巧合,师父又在这里能靠神识分辨,我怎么也不会想起这件事情来。”
许映真回想了一下当初娘亲同自己说起这件事情时的表情,到底是笑出声来,扬了扬手道:“区区赘婿。”
她手里还捏着赘婿文书,真碰上又被惹得不高兴了,发卖了他。
李秀闻言眸光渐柔,伸手揉了揉小徒儿的脑袋,说道:“等你到了师父这个年岁就会晓得,最难修的就是两不相欠。”
此事不过插曲,许映真也确像她说的一般不曾放在心上,很快又召出惊龙凰,欢欢喜喜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剑。
剑道前的第二境界剑光凝丝,有形无质,刚直的剑气被凝成剑光,可称绕指柔,简单来说就是能够拐弯儿了。
仙船凌空,许映真干脆盘膝坐在甲板上,她轻敲剑身,催发出一缕紫金剑光萦绕于食指,琢磨驱使的技巧。楚今朝也拿出铁质丹书,重新津津有味地阅看。
而宋寒枝瞧着师父在一侧,师兄师妹如此,只能心里唉唉叹叹,佯装努力,从摇椅上起身,也盘膝修行起来。
几刻钟后,许映真朝李秀问道:“师父,我曾听金丹剑修开坛讲道,其言悟道如同日晷映影。”
“手中剑就是日晷,为我映出剑道真影,但若是我没有剑在手中,我就不是剑修了吗?”
李秀抱着狸猫,边是抚摸其厚实皮毛,边是说道:“这个说法很有趣,要论起来也无错。毕竟大道为一,而所有修行生灵都在借助不同的方法想要观其真谛。”
“我就顺着这个比喻同你讲吧。剑是固定形状的,但你不是,在日光的照射下,哪怕是同一个角度你都可以通过改变自身的动作姿态,创造出不同的影子。”
许映真把握言语关窍,灵光一现,顿时惊喜答道:“修士本身也可以是日晷,我修行剑道,本就是和惊龙凰不断磨合,此种过程就像是我在日光下不停地调整动作,直到能映照出如剑一般的影子。”
七三章 从不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