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儿冷笑,施醉卿这张脸,比起他的摄魂术,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那笑完的人,此刻负手而立,突然飞身跃出窗外,姿态萧然飞出那黄沙之中,款款落于土丘之上,风吹仙袂飘飘举,她眉眼刹那将黄沙的戾气抚平。
觅儿厉声喊道:“阉狗,你休想跑,吃小爷一掌——”
施醉卿对上觅儿的那一掌,他师承燕归谷,天下心法第一家自然不是凭空吹出来的,施醉卿堪堪的后退了几步。
此刻,萧庭的声音伴随着红日映射下的一片刀光剑影响起,“孤掌城与漪兰灵犀宫的人,杀来了。”
施醉卿右眼尾挑高,那远处款款而来的一群彩绫纱衣和黑衣仗剑的男人,如此鲜明的装扮,不是漪兰灵犀宫与孤掌城,又是谁?
只是,歌望舒倒是未曾亲自上阵,只怕是是怕这大漠的风沙,摧残了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儿。
纪舒宁心中却浮起了另一个疑问,如此锲而不舍追杀至此,漪兰灵犀宫尚且有理由,谁让她口出忌讳说了人家老,可孤掌城……
项钰那人既然有问鼎天下的雄心,怎么又会有那个闲工夫来派出如此多的城人组成剑阵来追杀她?
施醉卿似想到了什么,忽而唇瓣森然一勾。
两路人马杀近,储慎安、萧庭全加入了战斗之中。
黄沙漫天肃杀,七彩蛊虫和剑阵穿梭其中,再加上一个觅儿时不时的出掌袭击一下,施醉卿却依旧身姿淡然,半点没有狼狈的迹象。
狼狈是有,不过有句话不是说,脆弱是哭泣给自己听的,强大是伪装给旁人看的,她施醉卿的脆弱,早被楚墨击碎,所剩下的,只有伤人的利器——
这世上,谁负她一分,伤她一寸,她将用自己翻云覆雨的权势,将那人,用力的踩在带上,碾碎成泥——
宁座高处恶人寒,不跪门前小人欺。
这便是她施醉卿此后的人生——
觅儿站在一座极其高的土丘之上,底下的人抬头看,便只觉得他高耸入云,他诡笑了一声,微微抬起手臂,掌中一团虚无的混元之气慢慢的凝结,当那气流盘桓着到达了一个巅峰,他刹那如闪电般一跃而下,湖蓝色的衣衫比红日更刺目。
施醉卿眸光一凝,转身一掌对上觅儿的袭击。
两人对峙着,对周遭的飞沙走石视若无睹,心中保持着一片宁静。
觅儿掌中的温纯之气更甚,这样至纯至善的内功心法,某种时候,恰恰便是施醉卿阴毒功力的克星。
两人闭上眼,掌心相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逐渐变得飘渺起来,直至最后消灭殆尽,耳边只余自己清浅的呼吸之声。
从大漠的尾,对决到日头升起的地方,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众人,在那红日一飞冲天之时,施醉卿与觅儿齐齐收掌,飞身后退数十步。
施醉卿内力不稳,与觅儿的一番暗斗凶险至极,若不是她察觉了觅儿即将用摄魂术来迷惑她而及时抽身,只怕今日便是真的要栽在这大漠之中了。
而觅儿,情况自然也是不容乐观,他掌心撑住胸口的位置,血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施醉卿。
施醉卿出其不意地一笑,赞道:“上善若水,果然是世间至纯至善的内功心法。”
竟在这恶劣的黄沙之中,让她如临仙境一般被觅儿的心法引到了此处,让储慎安他们防不胜防,此刻只怕是在大漠之中,四处寻找她的踪影。
觅儿看着施醉卿笑。
她笑,一路从大都笑到了大漠,玩人是时笑,杀人时笑,玩世不恭的笑,似笑非笑的笑,漫不经心的笑,冷冷涔涔的笑,毛骨悚然的笑,却从没有一个真诚绽放在眉眼间的笑意。
觅儿阅人无数,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阉人,就像是天生带着面具,无人能看透。
“还知道这是上善若水,算你有眼力——”,觅儿清艳的脸庞一片凛凉,他暗中已开始休整生气,以迎接下一场的对决,“施醉卿,现在你身边没有那几个走狗,你我单枪匹马,看谁今日能走出这里——”
风卷残云的黄沙之中,两人的身影再次纠缠,那半轮日出已愈加明朗化,将两人打斗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轮廓纤长,每一招每一招,都是画笔难绘的一幅淋漓尽致的壁画。
第37章 你为九千,我为一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