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太子李贤墓在城南南龛山下,掩映在苍松翠柏间。汉昌人感念章怀太子恩惠,自发捐资,在坟前修建了一座寺庙,四季香火鼎盛,拜祭的民众络绎不断。官府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民间的这种做法。
鲁瞎子羊肉馆二楼实为客房,今天还没有客人,就拣靠里最好的三间给了左二侠三人。鲁豫动给三人安排了住宿,就下楼准备好灯笼祭品。他从柜台最里层抽出尘封多年的宝剑,灯光下只见毫光毕显,鲁豫动竟有愰如隔世的感觉。几年来,除了定时给章怀太子上坟,他远离了朝庭,也远离了江湖,都差点忘记了自已曾是叱咤沙场的武将。想当年,在西北战场上,他手持青锋剑雪夜追敌一百余里,于乱军里取敌酋首级。因屡立战功,终被皇家赏识,不久成为李贤太子扈从。太子待人和婉,令鲁豫动敬服,这才成为心腹死土。哪知祸起萧墙,太子竟被自已母亲害死,英年早逝,让他心灰意冷。本想就在这汉昌城中终老一生,今夜却甫知小殿下消息,雄心又起,霎时间,那个恹恹欲睡的羊肉店老板不见了,此刻分明是英武坚毅的鲁豫动将军。
他用手指轻拂过剑刃,一阵冰冷袭来,连心也起了一份细细的颤抖。鲁豫动自言自语:“青锋剑啊,这几年委屈你了,从今夜起,且跟我一起杀贼去吧!”随手全剑刺向夜空,力至剑颤,只闻一阵清啸。
“鲁将军剑术高绝,几年不见,又精进不少,可喜可贺。”鲁豫动看时,却是左二等人洗嗽了下楼。三人均穿了紧身衣服,屋外大雪没有停歇的意思,众人又穿了簑衣戴上草帽。张越提着装有祭品的竹篮,鲁豫动回剑入鞘,举着灯笼,当先领路而去。
出得店门,夜里的风小了些,雪依旧下得密密匝匝。虽有灯笼,能见度还是很低。好在鲁豫动路熟,四人走过小东门街,走过奎星楼,走过禹王宫,便要跨入小巷,左二突然低语:“小心背后,有人跟缀!”
燕玲回头,见身后十余米远处跟着一盏血红大灯笼,大雪纷飞里,有些隐隐约约。恰在此时,鲁豫动又低声警示:“左二侠,前边又人!”张越转身向前,却见前面路上亦有两只血红大灯笼。
四人艺高人胆大,也不在意,左二当先前行。走拢却发现两只灯笼放在路中,血红的光,映照着灯笼上两行遒劲大字。一左一右分别是:
“莫问前途,
回路可期。”
这分明是告知前面有危险,四人又哪里会怕。左二担心是哪路江湖朋友或汉昌守将误会自已这次到汉昌的来意,不愿徒伤众人,遂对着夜空朗声说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左二今夜故地重游,只为拜祭章怀太子,顺途寻访故人,还望借路而行,辽东左二,在此谢过了!”
他用淳厚的内力远远送出去,虽大雪迷茫,方圆六七里范围仍能清晰听得见。内力之深,张越、鲁豫动二人均暗自折服。四大家族年轻一辈之中,左二已隐然成为领头人,武功之高,自不容赘言。
四人等了一会,无人应答,除了背后那盏不急不慢跟着的红灯笼,便只有呼呼的风声。
“燕玲,你跟紧了我,张兄,麻烦你和鲁将军断后。冬至大雪夜,我倒想会会汉昌高手。”左二接过鲁豫动手中灯笼,举步向前。
四人越过地上的血红灯笼,继续往前行进。
敌在暗我在明,四人小心攒行,小巷悠深曲折,一直到南池河边,身后那隐约的灯笼一直跟缀着,四人并不在意。
太子墓在城南南龛山下,隔着二十余米宽的南池河,仅有一座古旧的窄桥通行。两岸桥头各缀着一盏猩红的气死风灯笼,照得雪夜越发凄迷。
此时,大雪己厚厚覆盖桥面、河面,只见白茫茫一片。左二预感桥上有诈,示意三人止步,提步走上木桥。
他卸了内力,脚下沉重,木桥嘎吱嘎吱响,桥面积雪籁籁掉落。眼看将到桥面正中,忽觉夜空有轻微声响,却见南岸灯影幢幢如鬼魅。尖厉的怪叫声如厉鬼嚎叫,令人胆颤。
“此路不通,回头是岸。”
“二哥哥,当心!”燕玲大叫。
“左二侠,小心暗算!”鲁豫动张越齐声提心。
“我倒要看看这帮缩头乌龟有何能耐!”左二冷啍,几番受阻,对手又不见面,左二己渐渐失去了耐心。一步跨出。
第7章 移动的血色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