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外,裴朗失魂落魄地回来,眼底疲态尽显,听到身前的动静,缓缓抬起头。
夜色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慢慢映入眼帘。
待看清来人的脸,裴朗才疲惫地开口:“大哥”
裴慎静静立在门外,眸中摄人的寒意匿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都到门外了,怎么不进去?”
嗓音平静淡漠,一如往昔,叫人根本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大哥我”
裴朗毕竟年轻,而这个比他大了足足七岁的兄长,尽管从未教导过他,在裴朗心中却是仅次于父母亲的存在,他再也压抑不住,哭出声来,“我找不到绾绾了”
那么多人,在崖下搜寻了足足大半日,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她!
“他们都说,绾绾定是活不成了”
连那匹膘肥体壮的皎雪骢都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裴朗心中愈加悔痛。
她平日最是娇惯,手掌磨破点皮都要掉眼泪,他都不敢相信断崖碎骨这些字眼施加在她身上会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裴朗忍住泪意,颤声道:“大哥,你怪不怪我?”
绾绾及笄的那日,大哥也送去了颇为贵重的贺礼,想来对绾绾也是极为欢喜的。
可是现在,他把那个小姑娘弄丢了
裴慎的目光凉凉地落在他身上,暗哂一声道:“三弟,你要明白,为兄并没有资格怪罪你。”
裴朗苦笑。
是了,真正有资格怪罪他的,是绾绾的爹娘。
他们就这一个女儿。
他想起方才入尚书府后,短短半日竟哭晕过去三次的沈夫人,憔悴得仿佛一日之间老了十岁的沈尚书,连素日有泪不轻弹的沈家兄长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沈尚书虽劝他不必过分自责,可裴朗知道,绾绾的意外与他虽无直接关系,但皎雪骢毕竟是他所赠,倘若不是因为一时猎奇,自认为能讨她欢心,又想要盖过大哥二哥的风头,他也不会送个难以控制的畜生过去,造成今日的惨痛局面。
裴慎淡淡望着他,“事实真相还未查明,三弟也不必过分自责,若是觉得对不住绾绾,不如多去宽慰宽慰沈大人夫妇,也算是赎罪了。”
裴朗用力点点头:“大哥,我会的。明日我一早就去崖下找人,说不定说不定绾绾明日就回来了”
他口中喃喃着,失魂落魄地进了府。
黑暗中,裴慎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脸色冰冷到极致。
身旁的亲信迟疑着说道:“沈尚书夫妇还在悲痛之中,尽管嘴上不会苛责三公子,此刻恐怕也是不愿见到他的,您让三公子多跑几趟尚书府,效果只怕会适得其反”
裴慎慢悠悠地一笑:“那便再好不过了。”
沈夫人本就不喜裴朗好斗,所以裴朗每回拜见沈夫人之前,裴慎都会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把,怂恿演武场那些人挑起事端,激起裴朗性子里好勇斗狠的一面,最好是在打斗之中受点伤、挂个彩,如此一来,即便平日里裴朗表现得对沈稚再掏心掏肺,几回一见,沈夫人心中也会不喜。
他就是要借用裴朗的一次次上门加深沈夫人的不满,让她清楚地知道,这个间接害苦自家女儿的毛头小子,从来都不是沈稚的良配。
次日一早,裴朗继续下山搜救,仍旧一无所获。
第三日如此。
第四日亦是如此。
这种寻人的偏执很快转化成徒劳无功的绝望,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这期间,裴慎每日照常上值,昭阳长公主甚至会指着他的鼻子骂“无情无义”,好像这时候,痛苦和发疯才是两府该有的基调,而悲欢喜怒不溢于面的他就成了那个无情无义的另类。
裴慎面色平静,他不在乎,也懒得应付。
每日傍晚,裴慎会来到听雪山庄看望沈稚。
前来诊治的大夫都被封了口,不会对外吐露半句,没有人知道沈稚在这里。
只是沈稚的情况依旧不太好。
詹正献是今夜才从河北保定一处小山村内被桓征找
6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