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钟鼓楼传来浑厚的钟声,这才逐渐收了雨。
象眼窗格外的那株芭蕉青翠欲滴,莲子米大小的水珠在宽阔的叶面上来回滚动,稍不留神,咕噜地滚到了叶子尖,成了水滴状,吊在叶子的尾巴,挣扎一下。
又一颗顽皮的水珠滚了过来,两颗水珠合二为一,从叶子坠落,滴答,溅打在嶙峋的山石上开出一朵漂亮的水花。
生香和摇翠进来服侍,见阿瑶坐在床上,愣愣发呆。
她们对视一笑,“姑娘,该起床了。”
阿瑶没有反应。
摇翠又唤了一声,觉得有点儿不对,坐到阿瑶的面前,发现她双目空洞无神,脸泛潮红。
“姑娘,江姑娘!”摇翠探她的额头,手碰到滚烫的额头就缩了回来,阿瑶应声而倒。
阿瑶迷迷糊糊又看见那个厨娘,也看见了很多事,比如厨娘的小时候,比如仁光庙的那晚……
“我已经不在人世,你顶替我的身份,我这辈子的人生就葬送在你手上,如今你竟然连为我洗清冤屈都不肯。”
厨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斥在这个空间。
空间内不断循环仁光庙的那晚,那晚原来是原主厨娘夺回自己身躯的主动权,把阿瑶驱逐出去,但没想到裴朔那一怒吼,还有和尚将她摔出去,也就是那次撞击,彻底地要了原主的命。
画面反复循环,阿瑶步步后退,捂住耳朵不愿意再看。
房间内,阿瑶昏睡着,大夫望闻问切,看了脸色眼睑舌苔,
摇翠问:“孙大夫,姑娘怎样?”
孙大夫想了想,道:“不碍事,我给她开个安神汤,等她醒了,你们抓只公鸡让她抱着,这些天煮些鱼粥给她吃即可。”
送走大夫,裴朔后脚闻讯赶来。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人的!?”他劈头骂道,顾忌生病的阿瑶,瞄了一眼,她紧锁眉头,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因为他吵到她了,他抿抿嘴,又说:“大夫怎么说?”
摇翠细声将孙大夫的话复述一遍,听得裴朔一愣一愣的,公鸡……抱着,治病?
“那是游医开给百姓的方子,叫做‘禳疟法’。”生香见裴朔茫然,解释:“便是让人找头冠鲜艳的雄鸡,怀揣着,不时捏它一下,掐它一下,让雄鸡不停叫唤,雄鸡阳气旺盛可以……”她说到这,似乎明白过来,支支吾吾没了下文。
“可以什么,说下去啊!”
“可以驱邪赶鬼……”生香的声音越来越低,联想到孙大夫给开的安神汤,是不是因为她身上附着不干净的东西?
“胡说八道!”裴朔怒了,“分明是你们照顾不力,昨晚电闪雷鸣,骤雨急风,让她着凉。”他顿了顿,“还不去一个人吩咐厨房做鱼粥!”
裴朔气呼呼地坐在小杌子,看摇翠照顾人,心里还想着福伯拍着胸口打包票。
南浔县衙一大早就很忙,知县焦头烂额。
先是有人在巷口发现死掉的王麻子,王麻子的家眷找上县衙哭诉,还没送走这群哭天抢地的女人,那头裴家就差人送来了拜帖,说他们家少爷在庆宁庵遇险,这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不知道庆宁庵的尼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赶来县衙击鼓鸣冤,道有人污蔑她们庆宁庵的声誉,她们和仁光庙的和尚为四乡八县的百姓办过多少事,半夜打更,饥荒施粥,如今却被人冤枉,非得要讨个说法。
知县愁啊,在内室打着转,庆宁庵的尼姑不讨个公道不愿意离开,裴家派来的人希望他派人去将庆宁庵给一网打尽,王麻子的事有老仵作在,慢慢调查也不迟,但这两家怎办?
幕僚姗姗来迟,他刚分别跟两边的人说了话,回头说:“大人,我们得罪不起裴家啊。”
知县定住脚:“怎么说?”
“京兆韦家在县上有一处别院,是开国候先夫人的嫁妆之一,用来给裴家避暑。最近听闻裴大公子到了南浔县,裴二公子在南浔书院念书,不常回别院,想必家仆说的就是裴大公子,裴大公子注定要承爵,何必为了几个和尚,得罪未来的开国候?”幕僚说。
知县沉吟片刻,幕僚继续道,他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办。”
阿瑶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嗓子发干:“水…
第二十章姜丝鱼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