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房门大开,满屋的尘土马上被过堂风吹了个一干二净;可随着尘烟散尽,显出的情形却格外怪异。
一个光着屁股的半大孩子,怯怯的站在床边儿上,双手捧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拼命的遮着自己的关键部位,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七八个衣衫华丽的劲装大汉,几乎挤满了小小的房间;人人手握着明晃晃的大片单刀,几双牛眼俱都瞪得溜圆,望着床边儿的光屁股男孩儿有些目瞪口呆!门外似乎还有更多的“牛眼”使劲向屋里张望着,还不停的高声询问着:
“嘿!哥哥们!里面到底咋的啦?”
“娘的!”欧阳修一边拼命的遮掩了自己的关键部位,一边心下大骂:“那来这许多兀那汉子!真是羞死奴家——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可这帮家伙的眼神儿也太他妈的邪了吧!有这样看人的吗?老子又不是娘们儿!”
“原来——”就在欧阳修心下大骂间,大汉中的一个终于翕动了下嘴唇。
“师傅喜欢男人!”另一个马上接上。
“这样啊!”第三个发出感慨。
“我说他为啥从来不跟咱们一块儿去喝花酒呢!”第四个恍然大悟。
“嗯!出钱请他逛窑子也不去!俺还以为他是老的不中用了呢!”
“侬咋这么讲?俄老爹都六十三了,年前还给俄娶了个小娘!师傅的身板儿可比俄老爹好太多了!”
“对头!对头!师傅还收了俺三万两银子,说是要教俺‘九天十地母猪摇头怕怕又长又粗伏女大法’呢!他咋会不中用呢!?”
“三万两银子?咋这么便宜?他卖给俺的这套行头就收了整整十万两银子!俺的小半儿家底儿啊!这个老不死的!”
“什么?你敢骂他‘老不死的’?!完了!完了!他欠你的银子是没指望了!”
“哈哈!这回你不知道了吧?昨天俺卧病在床的时候,他来和俺商量过:说俺要实在太想骂他了,骂骂也行,可别气坏了身体!不过每天只能骂一次‘老不死的’!收费一千两!”
此人的话声刚落,屋里屋外就异口同声的响起了“老不死的”之声!这声音包含着如此充沛的感情,所以嘹亮异常,震耳欲聋;以至声音过后,屋里那半堵残垣也配合的轰隆一声塌在了地上!于是,这狭小的空间里再次弥漫起飞扬的尘土,重新变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趁着视线模糊,欧阳修赶紧一把摸过床头的衣裳胡乱的套在了身上。虽然在那个臭老头儿面前偶尔光光屁股,乍泄一把春guang倒也没太所谓;可当着这许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大汉继续赤身裸体,饶是欧阳修一张已经颇具厚度的脸皮上也是不太挂的住。
好在欧阳修的手脚麻利,屋里的尘土再次散尽的时候,他已经算是衣冠楚楚了。
“请问——”欧阳修微微的作揖,向面前的大汉行了个标准的文士礼,和声问道:“诸位兄台,有何贵干啊?”
挤进屋里的几条汉子微微一愣,俱是纳闷儿:刚才这小子还光着屁股一付糗相,怎么片刻之间就收拾得人模狗样,浑似换了个人一般?而且,还他妈的斯斯文文,像极了一个酸儒!
“俺是来找俺师傅的!”终于,一条大汉踏前半步,一边翁声翁气的回道;一边双手抱拳,向欧阳修郑重的行了个武士礼。没办法儿,前文曾经提到过:“重文轻武”是整个中山大陆的传统;虽然现今尚武之风日盛,而且大多武者也都颇为自负,但他们对那些纯粹的读书人却还都留着一份本能的尊重。而现在的欧阳修——一袭白色文士长衫,态度谦和,说出的话也颇有那么些个酸气;再加上,生的倒也算眉清目秀;虽然以他的年岁,如此作态未免有些稍嫌“老气横秋”;但也更说明了他是个世代书香门的读书人;所以,也难怪这大汉忽然间客气了起来。
“请问令师是——”欧阳修有些纳闷儿:这房间不是那臭老头儿住的吗?可自己似乎没听那臭老头儿说过还有别的徒弟啊?
“俺师傅是——俺师傅是——嗯……”大汉摸了摸脑袋,终于无奈的扭头问道:“嘿!哥哥们,有谁知道咱师傅叫啥名字啊?”
“师傅的名字?喂!你知道吗?”
“嗯——不清楚!你呢?”
“俺也没听说过!”
第十一节五虎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