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苑”这三个字,如果换在别处,可能会是家青楼妓院的香艳闺名;但在风州城里,它却是一家酒楼的独家招牌。这家酒楼的东主人称田二爷,至于他的本来姓名倒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反正连现任的风州太守徐大人都一向客客气气的喊他田二爷,又有谁介意这样称呼他呢?据说这位田二爷当年曾是本朝皇室的御用大厨,后来告老还乡了,才在风州城开了这家天香苑。当然啦,现在的田二爷早就不必亲自下厨了;天香苑的实际掌勺是由田二爷的两个徒弟合力承担的;虽然这主厨之人换了,可这天香苑的名头却没有一丁点儿没落,反倒更有节节攀高之势;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它一如既往所秉承的一条原则——“珍希佳肴,高贵享受”。在这里,一小碟简简单单的凉拌,往往也会抵得上寻常酒肆里招牌大菜的价格。所以,能坐在这里的食客,绝对是非富则贵;这就更加抬高了天香苑的品位,以至于能光临此处的皆是些豪绅大贾、达官显贵,而绝无胃口奇大却囊中羞涩的贩夫走卒;这里的客人用餐时也绝对是轻轻提箸,微微抿酒,一派高贵斯文,而绝无踞案大嚼的粗鲁之辈。
不过——上面提到的都是通常状况;凡事总会有例外发生。譬如现在,负责二楼跑堂的小二就已经看得呆若木鸡,甚至忘了去招呼客人。而那些往日里高傲挑剔的食客此刻竟也没有介意,因为他们的目光都怔怔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约摸也就十三四岁;散披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灰色的麻衣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要不是那双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横看竖看都像是个混饭吃的……
那个人就是——就是——我们的主角欧阳修啦(汗……)。
此刻欧阳修正大马金刀的跨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只见他一手拎着个雕花酒壶频频的给自己劝着酒;一手提着双牙箸,穿花般的在桌上的佳肴间忙碌着,更时不时的腾出双手端起桌上的鸡汤发出豪迈的“咕咚”声。
“这酒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馒头怎么还不端上来啊?都快饿死啦!”欧阳修顺手抄起一盘菜渣倒在自己的“血盆大口”之中,然后一边咂吧着嘴皮,一边喃喃的嘟哝着。
“哥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个饭桶变得?”
因为四下里的众人早就被欧阳修的“狂豪之气”震的鸦雀无声;所以,这个虽然被压得很低却依旧清脆的声音,准确无误的衔着欧阳修的嘟哝,传到了在座各人的耳际。
“扑哧……”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第一声轻笑;马上,四下里无数的扑哧声就肆无忌惮的飞扬开来。
“谁这么不留口德?”欧阳修剑眉微蹙,生气地扭过头,遁着清脆声音的余韵狠狠瞪去。
“呵呵——真是赚到了啦!”欧阳修微蹙的眉头立马儿舒展开来,坐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一个秀美绝伦的小姑娘。只见她浑身上下一色的火红:火红的宽襟披风,火红的箭袖短衫,同样火红的镂金下裳,以至欧阳修都有理由相信,那双隐在饭桌之下未得一窥的莲足上也绝对会蹬着一双火红的小蛮靴。此时此刻,看到欧阳修“凶狠”的目光,小姑娘娇嫩的俏脸也涨得一片通红,慌乱的低下螓首,但那如月弯眉下的一双大眼睛却依旧骨碌碌的偷偷打量着瞪着自己的凶人。
“好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欧阳修心中暗赞。但他要找的那个“不留口德”的之人应该也正是此女。
“这位小兄弟请啦!舍妹年幼,出言无状,还望海涵!”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欧阳修这才注意到红衣少女的身畔还坐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看来就是刚才少女口中提到的“哥哥”了。
“叫我小兄弟?你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才十六七嘛!”虽然欧阳修对那人如此称呼自己稍稍有些意见,但他还是赶紧拱手回礼,“哪里,哪里!是本小生,愚人莽行,实叫贤兄妹见笑了!不过——令妹确实是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不知在下能否有缘一亲芳泽呢?”
岂知,刚才还因为欧阳修“本小生”的自称而面带微笑的年轻人,一听完欧阳修后面的两句话,原本春风拂面的表情瞬时就到了寒冬腊月。接着便不屑的用鼻子发出了“切”的一声,就没了下文。而周围竖着耳朵的众人,更是纷纷用同一个“切”子积极附和着。只有那个本来还螓首低垂的小姑娘,不知咋的,倒偷偷向着尴尬万分的
第三节贼宴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