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见过汉子打赤膊, 行军路上,许多事在所难免。但她从来不晓得, 竟有男子能将赤膊打得如此好看。
掀帘一刹惊鸿一瞥,见宽肩窄腰,如玉锁骨,精致肌肤在昏黄的烛火里熠熠生辉,似珍似珠,紧实的纹理像被雕琢过一般流畅, 委实当得起“惊艳”二字,甚至惊艳得叫世间小娘子都自惭形秽。
元赐娴一双眼像笤帚似的往他上半身扫了一遍,在扫到他拿帕子遮住的两点时, 突然觉得耳根有些烫,鼻端有些热。
她缓缓仰头, 将视线移至车顶,然后手一松,把车帘放了下来, 好似什么也未生地退了出去。
时卿抖完帕子后便再无动作,在元赐娴火辣的眼色里,始终浑身紧绷,目瞪口呆,直至她平静离去, 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何不惊叫?听赵述讲, 一般风月话本里, 女主人公碰上如此情状, 都会惊叫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如此前一般,车壁被“咚咚咚”敲了三次,元赐娴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进来吗,侍郎?”
“……”这是表示忘却前事,重来一遍的意思?
他一扔帕子就开始穿衣裳,三两下收拾妥帖,然后声色平稳道:“进。”
元赐娴吸吸鼻子,掀了帘子,递出一瓶药膏:“给您的。”
“哦,多谢。”时卿的脸上挂着见接使臣一般的微笑,伸手接过,态度良好。
她也回他一个非常端正礼貌的笑容:“您请慢用,告辞。”
“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两人僵硬地对话完,待帘子阖上,一个拔腿奔向河边,一个一头栽进被褥。
*
左右长夜都已过了一半,最终便是谁也没睡马车。时卿表示外头其实挺凉爽的,元赐娴也相当赞同,两人就一人搬了张小杌子坐,对月冷静了半晚,彼此无话。
黎明一刻,元赐娴如释重负,一脸肃穆地向时卿辞行:“前路漫漫,请侍郎多多保重。”
时卿依旧微笑:“县主亦是。”
赵述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拔草,手肘杵杵曹暗:“郎君和县主怎么了?好像哪里怪怪的。”
曹暗回头看了一眼,摇头:“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就被时卿招呼了去,得令护送元赐娴出商州地界。
元赐娴本想拒绝,但她眼下当真不能直视时卿,昨夜一幕一直脑袋里头挥之不去,哪怕他如今齐齐整整穿好了衣裳,在她看来仿佛也是光裸的一般。
她因着心里尴尬,便没说什么,捎上小黑逃似的走了,由得曹暗跟在身后。
实则元钰根本不放心她孤身出城,此行不止小黑和拾翠,随行的另有十名护卫。她的马也拴在远些的地方。她估计时卿该猜到这点了,因此只是叫曹暗策马跟上,并未考虑她将如何回去。
元赐娴的人手就在十里外候着,见时辰差不多便赶来接应,不久就与她碰上了头。她见状勒了马,与一路沉默跟在后头的曹暗道:“曹大哥,我的护卫来了。侍郎身边比我缺人,你请回吧。”
不料这是个一根筋的,哪怕见她随从数众,也坚决不肯违背主子的话,非要亲眼见她出了商州不可。
元赐娴拗他不过,只好算了,扯了缰绳正要继续扬鞭,无意间一低头,却见脚下略有些泥泞的土里坑坑洼洼许多凹陷,一直往她与时卿昨夜歇脚的方向延伸了去。
她重新下马,弯身捻了撮土,在指间揉搓了一下,凑到鼻端一嗅。
拾翠见她神色不对,问:“小娘子,有何不妥?”
她蹲在地上扒拉了几下泥土,判断道:“是新鲜的马蹄印,单向,看数目不少于二十匹,覆盖在车轱辘印上。”她抬头看了看高踞马上,候在前方的十名护卫,“咱们的马先前可曾到过此地?”
拾翠摇头:“不曾。”
她皱皱眉,往四面瞧了瞧:“这就怪了。看这情形,此行人应当是在侍郎经过后才来的。可从此往前只一条道,我昨夜几乎一宿未眠,倘使真有数十人策马经过,没道理瞧不见。”她说罢问曹暗,“曹大哥,我来之前,可有谁经过你们身旁?”
曹暗摇摇头,下了马,察看了一番脚下痕迹,神情严肃道:“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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