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他,温和俊朗,没有了之前的跋扈和怒意,亦没有任何凌厉张扬的侵略性,仿佛如最温和的千年古玉,目光灼灼却润泽明亮,在灯下眸子里都是含情的光,幽幽的,柔柔的。
我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本已快哭干的眼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汹涌而出。上一秒,他愤然而去,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下一秒,他在我面前卓然而立,温和如水一般,灯下身影修长,气质宁静,就连眼神都似乎格外干净温暖,让人想起暮春的暖风,犹如十年前的宠爱和眷恋。
他痴痴的看着我。
那个画面犹如梦境,幽远而绵长,我整个人恍如漂浮在半空中,今天一番决绝对话,我以为我们彼此都伤透了,心碎了、死了,亦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我的世界已经倾没。
白衣胜雪,我以为为他保留十年的感觉,会被彼此这份尖酸刻薄所覆灭,从此带着怨恨脱离彼此的世界。
可是画面却突然一转,那人却站在那,仿佛十年前时温文宁静的气质,一双眼看过来,眉目清朗得胜似雨后青黛的远山。
他一步步的走进我,我清晰的看见他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如果能相拥一抱,解了所有的相思痛苦,该有多好。
可是,再混乱的头脑,有些东西还是清晰的。我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似乎不仅仅是隔海漫长的岁月和分开的时光,更加重要的是,还隔着某些人,无法割舍的某些人。
即使如此,可在那一刻,我仍觉得与眼前这个人是心意相通的。
他慢慢的靠近我,只觉得自已全身都被对方的目光笼罩住,如同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密密麻麻的铺下来。
或许是哭过后的无力、悲伤、诧异、期许,我来不及站起来、他己经俯下身子,几乎是半跪着紧紧抱住了我。
他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掉了下来,落在我的颈窝处,凉凉的,冰冰的,我忘记了挣扎忘记了拒绝,任由他抱着,就象经历了狂风暴雨好不容易找到停泊的港湾,身心俱累,只想找个肩膀歇歇。
他开始在哭泣,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一样,肩膀一抽一抽。今天,对于我们两人,心应该都被彼此伤透了。
唯有痛哭一场,才能解去今天的毒,埋藏在心里的怨恨。
哭累了,我停住了。他却一直抽泣不断,我不经意的用手指碰触到他的鼻尖,手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捂住。
牧痴痴的看着我,哭过后的眼睛更加晶亮璀璨,流淌着无止尽的眷念,在这夜里显得熠熠生辉,让我无法移目。
牧唇微微一划,往日磁性清朗的声音却化作了沙哑魅惑,传入了我的耳膜:“尘儿,对不起。”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一句“对不起”,大颗大颗的眼泪在我的眼里又不受控的滑落下来。我的思念是痛苦的,可我的头脑却强迫自己要清醒。我无法回答他同样一句:“对不起”。因为一句话,就是人生的另外一个局面,情感的再次迷乱。
牧加紧了他手臂的力度,紧紧的拥着我,像是害怕一旦放手,我就会在他眼前消失。
“尘儿,对不起,我收回我今天说的那些混账话,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也是气话,不是吗?别走好吗?你走了,我真的要疯了。”牧喃喃的说着,嘶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旋。
“尘儿,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你在不在我身边我也爱你。爱你,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在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爱到不能自拔,爱到没有自我。这就是一种毒瘾,无法戒掉,这辈子估计也戒不掉了。”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说的,也正是我这十年的情境,爱到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心里是脆弱的,他身上的气息原本就是对我最大的蛊惑,我任由他抱着,没有力气,心甘情愿地沦陷在这样的深情里。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不道德的,可我太累了,只想放纵自己一回,就这样由他抱着过一晚,待明日清醒后再来理清思路。
我的嘴角一直紧抿着,想了很久,还是问了一句:“你爱我,是对于我十年杳无音讯的不甘心?还是你报复我的一部分?”
牧一怔,愣住了。他紧紧的看着我,神色柔情而专注:“尘儿,你这么会有这种想法?爱情能拿来报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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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是劫数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