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中,想要区分各组织位置,靠的是手指的触感以及视觉带来的颜色质地差异。相比主观的触感,颜色上的差异则要直观也客观许多。可惜的是,这种客观差异很容易被其他因素破坏。
其中光源就是一个变量。
十九世纪中期的腹腔手术之所以发展缓慢,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灯光的亮度不足。加上对解剖结构缺乏了解,能敢做并做好腹腔手术的人少之又少。
膀胱前列腺位于盆底,位置很低,在没有电灯的当下,想要时刻维持手术术野的清晰本身就是奢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手术至今才一个小时,最累的肯定不是紧跟卡维脚步但尚有余力的莫西埃,也不是精神紧绷却经验丰富的卡维,反而是没碰过手术器械的贝格特。
贝格特需要根据手术进程,不停更改的位置和角度,反复切换蜡烛、顶部的巨大烛台以及亮度更高的煤油灯。单支细长的蜡烛能更靠近切口帮助照亮深部的解剖结构,吊顶烛台则类似弱化版的无影灯,而煤油灯的火苗能保证足够的亮度。
同时他还要调整灯光角度,防止蜡油滴落,所站位置也不能影响手术四人,还要避开相对无菌的手术器械。
为了能维持光照,他就差趴在埃德姆身上了。
当然,外因条件有限,术野的清晰度全靠贝格特一个人去维持肯定不现实,卡维作为主刀也需要做出调整才行。
以前腹腔内的手术往往对小血管出血不太在意,要是做的是大刀阔斧的四肢手术,这种出血就更无所谓了。但现在光照有限,手术不仅位置低,可操作的范围也小,加上主刀和一助四个手不停来回阻挡视野,靠来回折腾光照显然不现实。
除了灯源光照之外,影响颜色最重要的变量就是组织本身的出血。
血液会粘附在黏膜表面,把原先可以通过视觉分辨的组织统一染成红色。
虽说可以通过生理盐水冲洗恢复颜色,可一旦做了冲洗就得用吸引器抽走液体,一来一去会浪费时间。如果次数不多还好,可盆底布满了各类血管,几乎刚冲洗完就会被后冒出来的血液再次盖上。
所以卡维在对付背静脉复合体的时候,尽可能做到了“干净”
“处理盆底需要尽量做到干净,也就是把血液锁死在血管里。”卡维又拿起了刚才留在耻骨联合软骨膜上的缝合针线,夹上持针器后说道,“离断背静脉复合体后,用这根线继续做远侧断缘缝合,才能达到彻底止血的目的。”【1】
“第二次麻醉了。”
阿莫尔给埃德姆戴上面罩,边听身边护士报着生命体征,边看他的身体反应:“反应正常,麻醉结束,生命体征正常。”
“好。”
卡维点点头,问道:“器械箱里还有一根导尿管,去给他插上,在离断前列腺之前得把尿道撑起来。”
“知道了。”
其实术前插入导尿管是常规操作。
术中敞开切口会流失大量体液,加上出血就需要挂瓶补液一直贯穿手术始终。在长时间补液的前提下,尿液自然会不断产生。而全麻时括约肌紧闭无法顺利排尿,如果没有导尿管,膀胱很快就会胀满。
这样不仅会对膀胱造成损伤,有时候还会因为压力过大一泻千里。
不过现在没有带气囊的橡胶管,难以做好自固定,尿管本身数量也有限。再加上手术性质决定了一开始就会离断输尿管,尿猪留的情况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一开始卡维只要求排空膀胱,并没有放置尿管。
现在手术临近离断前列腺和尿道,还是需要插入一根尿管来做支撑,这样能在尿道中加入参照物,看清尿道的内外结构关系。
“尿管置入了。”阿莫尔说道。
“好。”卡维指着用纱布盖住压迫的背静脉复合体说道,“离断前用的一道缝合还不足以止住静脉复合体,现在渗血很严重,靠压迫显然不够。我们需要再用缝合线止住这片创面,给我持针器......”
他快速在创面处做了连续“v”形缝合。【2】
“后压前列腺。”卡维将达米尔冈手里的压板向下移动了点距离,“力道
283.干净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