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被锁在深闺高宅,陆晼晚自是没机会见到这外面的热闹,难免有些好奇。
马车逐渐远离了尚书府融身于市集街道,街摊小贩的叫卖声层出不穷,隔着帘子,也能听到来往行人驻足于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以及摊主据理力争之后为难的应答声。
不知是哪家的珠翠轻晃,步摇发出了清响,还有银铃发出的清脆悦耳声响。
车轮从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轧过,发出轱辘辘的声音,在马车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
听着这枯燥的声音,陆晼晚不免觉得有些烦闷,扬手掀起了车帘的一角,摆满银饰佩环的小摊赫然映入眼帘,在阳光下,那些银饰亮眼异常,她甚至能看到那些饰品周围氤氲着一圈五彩的斑斓,眼中不由得染上了一抹平淡以外的欣喜。
“二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快将帘子放下来!”陆霏宁下首坐着的丫头冬莲见状大惊,想也没想便斥出声来。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掀开车帘不等于是给人家看吗,这样不合礼数的事二姑娘竟做得这样自然。她被人看了去倒没事,连累自家小姐蒙羞可不成。这样想着,冬莲眼神里便蒙上了一层鄙夷,到底不是嫡出的小姐,这样没教养。
陆晼晚闻声微愣,扭过头看了冬莲一眼,将她眼里的鄙夷看得一清二楚。再观陆霏宁,端坐在位置上好不娴雅,隐隐约约,她从陆霏宁的脸上看出了幸灾乐祸。
哂笑一声,陆晼晚道:“不过是看看街景,还不让看了?”
“二妹妹难道不知,未出阁女子的样貌不能轻易示人。方才若是让你将帘子掀起来,岂不是叫人嚼噱头。”陆霏宁似笑非笑,眼神轻飘,扫了右手边的陆晼晚一眼。
听到这话,清瑶也暗恼了一阵,她只顾着二姑娘高兴,倒是忘了这规矩,若今日真让二姑娘掀了帘子,这名声可就蒙了灰了,到时候老爷夫人还指不定怎么罚姑娘呢。
前世看过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陆晼晚嗤笑一声,什么名声,还真是让这些人说出来的,都言众口铄金,上一世她便饱尝了被人恶意中伤被人辱骂的滋味儿。这一世,难道还会重蹈覆辙不成?
“姐姐真会说笑,莫不是让人看一眼便是伤风败俗?”陆晼晚看了一脸理所当然的陆霏宁和与主同心的冬莲一眼,不禁莞尔,“太子殿下当日到访,我记得姐姐是出院子到前厅了吧,当时姐姐的美貌可是让太子殿下看了个透彻呢。今儿小七哥来请,姐姐不也是见了?”
前面那句说得陆霏宁心头一阵欣喜,她当日可是以最完美的仪态出现在太子彦的面前,殿下肯定是瞧见了的。可还没等她娇羞劲儿过,陆晼晚后面的一句话无疑是当头泼了她一盆冷水,直教陆霏宁身子一僵。
她是见了小七没错儿,可是……
陆霏宁想要争辩,却发现自己失了言语。毕竟她所学都是《女诫》《内训》一类的书,也不像陆晼晚死后重生,眼界已被框定的死死的。
“若真这样,姐姐应当想想,待会儿是不是得找一方巾帕遮住自己的容颜,毕竟赵王也在。”看出陆霏宁的羞窘,陆晼晚不忘再补一刀,能让陆霏宁不痛快,也就是她最大的痛快。
说完便也不再去看她们主仆二人的神色,反倒是被她们一通搅和失了兴致,索性将手收了回来,歪了歪身子,靠在车壁上假寐。
陆晼晚现在只盼着能快点儿到绿松湖,与陆霏宁同处一个空间着实让她难受。
清瑶看着另外两人脸色不虞,便也学着陆晼晚低垂了头,在她们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唇角。
大小姐平素在府里娇蛮惯了,二姑娘又是个软弱性子,因此扶香苑倒成了大小姐撒泼胡闹的场所,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没少被打骂。虽不知如今二姑娘怎么有胆量敢反驳大小姐,但清瑶承认,此时此刻,看着大小姐和那欺软怕硬的冬莲吃瘪,她心情分外愉悦。
帘外车辕上的小七听着马车内的几句辩驳,讶异之余便多了好奇。谁能想到,人们口中胆小怕事的尚书府二姑娘竟是个不屈从于世俗条规的。
也许是少了这些烦人的事儿,接下来的时间竟是非常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穿过市集到达了绿松湖渡口。
喧嚣声散尽,周围只剩下船夫与来往行人偶尔的几声轻语,亦或是船桨划过水面
006 不幸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