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并不漫长,那种失落和不舍与内心的期待和信念却每时每刻都在交锋,让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这次大祭司事件,对陈健来说不仅仅是地位和权力的提升,也是内心长期以来压抑的许多疑惑的迸发。
从氏族时代的一帆风顺到如今的自觉渺小,巨大的落差让他有些动摇和反思。
扪心自问数次,支撑自己这么走下去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内心的信念?还是因为氏族时代的游刃有余导致的自我膨胀将、前意识中将自己看做可以操控一切的神明?
倘是前者,因为信念,应该会伴随着族群进步的脚步而一直微笑,并不会有这种失落。
陈健从不觉得自己是圣人,只不过是在践行自己的信念,只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有些微理想的人。
这个梦想并非那样的波澜壮阔。
做万众瞩目的首领可以践行、将来泯然众人的时代来临做一个普通的靠双手劳作的人也能践行,其中并无区别。
因为没有区别,所以不该失落。因为有了失落,所以开始反思。
皱着的眉头无言地说出了陈健心中的苦闷,却又无人倾诉,只好深埋心底。
跟随陈健回来的族人们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获得了这样的大胜首领却闷闷不乐,也不明白去粟城之前每天都嘻嘻哈哈的首领为什么会眉头紧锁。
直到距离榆城越来越近的某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众人都在忙碌地准备着左后一天的行程,忽然听到了营地外的河岸传来了一阵长啸。
初始如鹰隼般清丽,随后转如河水般浑厚,最终化为顿悟的狂喜。
族人们听出了那是陈健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跑过去,惊喜地发现以往那个总是微笑着的首领回来了,紧锁的眉头已然展开,甚至还有心思拿着一片石子在静谧的岸边荡出一连串的涟漪。
族人们不知道河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声长啸似乎喊出了首领这些天以来一直的苦闷,这就足够数千人庆贺心安。
不舍昼夜的大河之水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因为河水可以留下倒影,但却不知道倒影中那个年轻人心中想的是什么。
如果真有河伯,它会记得那一天的清晨有个年轻人来到了河边,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喷薄欲出的朝阳。也会记得那一天东边有些云彩,而且似乎很厚重,仿佛想要阻挡那轮红日,将它拖拽住不准升起以堕永夜。
朝阳与彩霞的纠葛,光明与永夜的争夺,迎来了那一声长啸。如军鼓助威,如戈矛相交。啸声越发高亢,如同钻入天边的玄燕刺破了云层,在啸声将歇的瞬间,金色的光芒瞬间自东而西洒遍了大地江河。水中的、被朝阳染成亮色的脸庞也随着那一声长啸疏开了眉头。
至于为何皱眉又为何舒展,河水并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很高兴,很想有人和自己分享自己的喜悦,但看着匆忙跑来的族人,最终还是微笑着只说了一句“走吧,咱们回去”,然后用一枚石子在河面上打了几个水漂。
或许这时候没有人可以分享喜悦,就把它当做一个秘密,伴随那枚石子留在大河。
…………
在比清晨那声长啸更早的时候,陈健早早地来到了河边,只想一个人随便走走。
那时候河边还有几个人,正在用从东夷带回的竹节打水,陈健盯着那几个人手中的竹子,心中的烦闷更胜。
在东夷的时候,他看到了竹子,便想着再建一个作坊,一个简单却又可以影响整个族群的作坊。
造纸作坊。
这是一个很早就可以准备的作坊,水力锤可以轻松捣碎草叶麻片木屑,石灰腐蚀胶质材料也充足,这么大一片大野泽用来漂洗也够。
唯独缺乏的是用来捞取纸浆的竹篾,别的东西虽然能够替代,但是使用起来并不方便而且使用寿命不长。
文字的出现让造纸变得很有意义,可以让文字和纸张成为族人智慧和文明的载体流传下来,可以打破贵族血脉的知识垄断让更多的人接触到文字等等。
好处极多,这是无需多言的。
可是当时陈健正处在思想的苦
第六十一章 解开心结